晏淮玉眉头微蹙,闭目控着屋顶站岗的纸雀,追着这射箭的人去。
他们二人相隔的这张桌面上,此刻正斜插着一支短箭,箭尖的那头深深地扎进了桌子,尾羽处却绑着一卷纸条。
裴序小心取出纸条,磕磕巴巴念了出来。
“若,想,李幼……”
晏淮玉直接拿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便丢在桌上,随口道:“李幼菱被绑了。”
“李幼菱是谁?”裴序道。名字有些耳熟。
“荣安郡主,李幼菱。”晏淮玉提醒道。
之前一直用的荣安郡主,这郡主名字反倒不记得了,但裴序有些无语:“她被绑了,通知我做什么?不是应该通知沈束吗?”
“因为你们,情意相投,生死相依——外界是这么传的。”沉默半晌的杜谨修弱弱道。
“……交给裴策吧。”裴序将纸条收回袖中,镇定道:“这些人的事情我不能掺和太多,避免暴露,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怕惹事?”晏淮玉淡然一笑,细数着他最近做的事,道:“跟司祟府抢祟魂,夜偷黑玉珠,与司直几次交手,这些事你哪件都不像是怕暴露而做的。”
他总结道:“可见怕惹事是假,怕牵扯到别人的事里,才是真吧。”
裴序尴尬地笑道:“哈哈,何必这么直白呢……”他沉默了半晌才说,“我终归是要走的,不好跟这里的人太纠缠。”
这句话说的很隐晦,杞红晴只当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事做完了会离开雍京,回三江城去。
可晏淮玉却明白他这话真正的含义,他并不是真的裴序,这个裴序要做多久,全凭他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或者等杞红晴的事了结后,他就会找个顺当的理由,脱离裴序这个身份。
也是,他们迟早要分开的,确实不便有过多的牵扯。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裴序心想着,开口和晏淮玉告辞,准备回去将这纸条给裴策,让他快些安排去救这位郡主才好。
回府的路上裴序回想了很多事,突然就有些惆怅起来,在这个红尘中,已经不知不觉有他不想离开的人或事了,这样是不好的,因为最后分别时,他一定会很不开心。
果然,活的久就不应该有过多的牵绊。
才到裴府门前,就有几个穿着便服的男人上来围住他的马车。
江玄江宇二人皆是手按着腰上的佩刀,却被车中的裴序安抚下来,现在是在自家门口,应该跟李幼菱的事有关,也不至于要把他就地杀了,总有辩驳的余地。
“娄校尉。这事还没弄明白,还望你对我弟弟客气些!”
“这是自然的,我这不是没法子嘛,上头的话,总要走个过场。我带阿序去武备司住两天,到时候肯定完完整整给你送回来。”
是裴策的声音,另一个人应该是上次蹴鞠赛见到的娄千羽。
裴序怯弱的低着头,慌忙下车,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只在人群中锁定了裴策的身影,便快速移步过去。
“大,大哥。”裴序小声叫道。
见阿序这样,裴策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去武备司,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娄千羽的话,虽然武备司有千羽护着,他应该放心,但见到阿序这模样,他却又不禁忧心起来。
“三郎,你先别怕,这些都是我手下的弟兄。”娄千羽向前去对裴序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荣安郡主今日出门,在街上失踪了,她夫家收到信件,里面提到了你。”
“我知道。”裴序小声应答道。
“你知道?”裴策先讶异道。
“大哥。”裴序从袖口中掏出一卷纸条,递给裴策,道:“这是我在镇国公府,与晏兄谈论文章时,突然从窗外射进短箭上绑着的。”
裴策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不耐地丢向娄千羽。他眉头紧皱,就要拉着阿序进府去。
“诶,先等等!”娄千羽迅速晃了一眼纸条的内容,知道这是裴策肯定不想让三郎以身涉险。
这个时候裴序不出面是不可能的,沈家还好,贤王可不是好对付的。
他当即拦住裴策的去路,镇定道:“裴策,这事三郎交给我才好办,他的安全我全程护佑不行吗?”
他站近了些,小声道,“这事沈家肯定与贤王说了的,到时候贤王府来要人,武备司就很难插手了,我知道你们三江城裴家不怕事,可这是天子脚下,都城之内,丢得还是皇家贵女,三弟我替你护着。你好好考虑一下。”
裴策被拦住去路,被好友灌输一通道理,他又不是不知道好歹轻重。但阿序才摆脱了沈束的事,这会又要被牵扯进去,说不定又是那个郡主自编自演的戏码。
娄千羽见好友不做声,继续劝道:“我保证由武备司出面,不会让三郎独自涉及险地,就是去府里住两天。”
“算了吧大哥,娄校尉都这么说了,有娄校尉护着,我去一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裴序道。
这一群人堵在门口,与他们周旋也是看在与裴策的情面上,娄千羽得到的指令估计是一定要把他带走才行。所以不管怎样,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去。
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意思,不如他自己开口劝说裴策,免得这两个人闹得太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