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序。”裴策还是不想放手。
裴序叹了一口气,认真道:“大哥,虽然我不知道这位李幼菱是何人,但一位姑娘因为我被人掳走,我也不好旁观,不如跟娄校尉同去,早日查清楚也好。”
可惜他并不是真的裴序,也不知道真的裴序究竟去哪儿了,不然也能找回来,还给裴策这个好大哥。
裴策见自家弟弟主意已定,武备司有千羽护着也出不了事,便没再说什么,让辰时去为阿序准备一些衣物带去武备司。
还没进裴府的裴序,就这么坐上了武备司给他准备的马车,江玄江宇是不能跟着的了,裴策给他准备的东西交给了娄千羽的手下。
“三郎不怕?”娄千羽看着坐在对面角落的裴序,笑着问道。
裴序扬起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这事与我无关,我相信武备司会查清楚的,所以不怎么怕。”
马车狭小,娄千羽弯腰探身,便能近距离看到裴三郎的侧脸,他盯着这人低敛的眼睛,试探道:“明日还要麻烦三郎独自走一趟孤山,这也不怕?”
似乎是有些意料之外,裴序眼睫微颤,黑漆漆的眼珠在眼眶里无助地转了两下,对上身侧一直盯着他的娄千羽:“不是说在武备司等着就行了吗?怎么,还要去孤山?”
“你不去,那贼子如何露面呢?”娄千羽直起腰坐好,“三郎放心,我答应了裴策,自然会在暗处保护你。”
“那好吧,就听娄校尉的。”裴序道。
到了武备司,娄千羽让手下带他去了一处专门审问疑犯的暗房。
说了走过场,自然是要走完该走的。
这暗房不愧为暗房,外面还是青天白日,一走进来关上门,便只剩几盏烛光和壁上的火把取亮,不大的房间,中间摆了一张铁皮加固的椅子,椅子对面相隔两步,隔着一张木桌的位置,此时坐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四周都是透骨的寒意,鼻子嗅了嗅,还有股腐木夹杂着腥臭的味道。
裴序视力还算不错,这里面他当然瞧得清楚,四周的刑具,铁椅上锈迹缝隙中擦不干净的污黑血迹,还有——问话人脸上拇指大的痦子。
裴序缓缓走进去,在铁椅处坐下,他身后出来一个人去和问话人交谈着什么,这他就听不大清了。
估计是念在他背后有娄千羽撑腰,铁椅连着的枷锁并未给他拷上,跟着他进来的人交代完就出去了,现在这间暗室里,就他和坐着的人。
问话人:“你是何人。”
裴序老实站起身,作揖道:“在下,裴序。”
“啪——!”问话人手中的木牌打在桌上,道:“问的是你的姓名,籍贯,所犯何事!难道还要本官一一问过吗!”
裴序配合的抖了一下,才断断续续道:“在下裴序,三,三江城人。所犯何事……这个不知道,我不是来帮忙救人的吗?”
“啪——!”木板又一次打在桌上,这个房间不大,所以这惊堂木一敲,声音大的出奇,很能震慑人心。
问话人:“所犯何事不知?那是我们武备司抓错人了?进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敢说自己不知道的。”
他意味不明的补充道:“就算是少有几个脑子不清楚的人,出了这间屋子,该让他知道的,也得知道!”
……裴序心中疑惑,莫非刚刚跟他一起进来,与这个问话人交涉的不是娄千羽的人?
问话人看他被吓得默声,再次厉声道:“我问你!贤王千金荣安郡主被绑一事,是不是你谋划的!”
裴序颤声道:“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让我来帮着救人的吗?不是的话我要回家了。我,我要回家了。”
“不是你?”问话人道:“你之前就在外散播郡主的谣言,现在又因求而不得心生恨意,才将郡主绑走!这事分明就是你用裴家私属暗中谋划的!”
裴序双手紧张地抓着下摆,红着眼慌忙反驳道:“不是,我不记得了,我,我生病了,失忆了,我不记得什么郡主,这事跟我没关系,跟裴家更没关系。”
“失忆了?”问话人声音陡然小下来念道,不一会面上带着讥讽的笑意,有些隐隐兴奋:“没事,失忆好办啊,本官最擅长的就是治失忆。”
他走到左边的刑具架上打量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各色刑具,像是在为难应该用哪件。
不过裴序看出来他是每件都想用在自己身上,那左右为难的表情,像个活的恶祟魂。
不一会,问话人终于挑出了件满意的刑具,转身对裴序道:“这一墙的东西,都是本官的得意之作,你这样肉嫩的小公子怕是挨不住几个,但你有颗恶毒心肠啊,竟然敢谋害皇亲!呵呵,就让本官替你治治失忆的病症,你也好早点想起自己犯下的错事。”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铁圈,铁圈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锯齿,边上有个转轮,这铁圈放到人额头上,手摇转轮就能越收越紧,专门给一些记性不好的凶犯用的,用到最后,整块头皮都能被搅下来。
裴序看着向他走来的酷吏,低头看了眼没被绑上的双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起身就往门跑去,可惜门外被锁死了。他下意识手上用力,却又突然想到作为人的裴序,是肯定拉不开这门的,所以也只好松开手,改为拍了几下门板。
裴序对外喊道:“娄校尉!!娄千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没用的,校尉去向武备使回话了。”问话人丝毫不在意他有没有被锁上,这小郎君平时被养的无缚鸡之力,挣扎起来跟小猫小狗有什么差别。
他笑着走过去:“裴三郎,咱们的时间还有的是,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