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既然打不开,裴序便躲过这酷吏,往桌子跑去。
这人往左边过来,他就往右边去,这人桌上跳过来,他就桌下翻过去,反正狼狈归狼狈,比身法肯定抓不到他,他装的行动笨拙些,也能躲到娄千羽过来。
追追逃逃了一会,这问话人被累的半呛,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子怎么这么能跑,这可不行,再这样下去可真能拖到娄校尉来了。
他丢下手里的刑具,拿过腰后的长鞭,这鞭子是他最贯手的刑具,一鞭子下去想要皮开肉绽,还是皮下筋骨断,都得看他的心情。
眼下被这小子逗出了火气,他每一鞭子都是冲着让这人皮开肉绽,筋骨断去的,一鞭子挥过去破空声不绝于耳。
裴序慌忙错身躲过,只见这一鞭打在桌上,木板渣溅起,只留一道深深的鞭痕,更别提打在人肉上。
“啧,真狠啊。”裴序心道。
他当然能躲过每一鞭子,可真裴序要是都躲过去,岂不是也会惹人怀疑。
想罢,他看准这酷吏有些力不从心挥下的鞭子,便将手装作不小心放过去。
“嘶!”裴序收回手臂,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只见他袖口的衣衫破开,手臂到手背处立马浮现出一条异常红肿的鞭痕。
听到这声痛呼,问话人突然就振奋了起来,鞭子越打越密,越打越狠。
他嘴上劝着:“别躲了,你躲不过的,等我打过瘾就好了。”
裴序躲鞭子的角度刁钻,问话人呼呼下去二三十鞭子,只能中一两下,这一两下还不一定能打到人身上,倒是把他的衣裳抽得破烂。
“呼——我今天非得要你的命不可。”问话人喘着说完这句话,也不再挥鞭,转身在门上快速且有节奏的敲了两三下——门没开。
他拧着眉头又敲了两三下,门还是没开……
他忍不住大骂:“他娘的外面的人作死去了!快给爷爷开门!”
还是没动静,他本想侧身听外门有没有人时,却看到刚刚灵活躲避他的那小子,竟然背对着他靠在墙角,不知在做什么。
他拖着鞭子小声走近两步,扬起鞭子,便鼓足了劲挥过去。
鞭子破空声在耳边响起,裴序才微微转过身躲开,却还是被鞭尾抽到了脖子,他领口被抽开,脖颈侧面到衣领下的皮肤浮现一条红青的痕迹,看着甚是吓人,但裴序只觉得又麻又痛,下意识捂着脖颈伤处。
问话人举起手,正要再挥第二鞭子。
门却“嘭”的一声被踹开,裴序只看到一条修长有力的腿收了回去,进来的人是娄千羽。
问话人早在门被踹开的时候就有些慌了,一看到进来的是娄校尉,拿着鞭子的手赶忙收起来,躬身镇定道:“娄校尉,小的正在审问凶犯,您,您怎么来了?”
“审问凶犯?”娄千羽立于明暗交界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喜怒:“谁安排你审问他的?”
“当然是武备使大人吩咐的,这凶徒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岂不知咱们这里,还是得武备使说的话才管用。”问话人道。
“说的不错。”娄千羽走到这人身前,拿过他手里的鞭子,丢给身后的人,随口道:“陆蛟,带下去。”
“是。”陆蛟接过鞭子,提着这人就拖了出去。
问话人:“诶!娄校尉!我是奉命行事,是武备使让我做的,你,你们不可,不……”
这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外面,娄千羽朝着角落走过去,走近了才看见三郎捂着脖颈处的手上几处鞭伤,身上的衣衫也被鞭子打烂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这会真看到裴序的惨状,他心里也不免慌了一下。
完了,这下怎么跟裴策交代。
“三郎。”娄千羽伸手去扶人,这人却抖着往墙角缩去,仿佛他还不如这冰冷的墙角安全。
“三郎,我是娄千羽。”娄千羽抓着这人的肩,迫使他转过头来:“我是你哥的好友,娄千羽啊,别怕,没事了,害你的人我已经处置了。”
裴序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人是不躲了,但又继续低着头发愣。
娄千羽将人扶出暗室后,送到府衙里的厢房处,给他找了大夫和小厮替他沐浴,换衣上药。
他在屏风外面坐着,心里有些烦忧,裴三郎伤成这样,看样子还被吓着了,明天还指望他去孤山诱敌,这些都还好说。
只是,要是让阿策知道三郎被用刑了,他怎么交代……
陆蛟走进来,躬身道:“大人。”
“交代了?”娄千羽道。
“嗯,收了邱家的好处,有贤王作保,只要武备使提审他,看在贤王的面子上,他就能活命,还能有一笔不少的银钱。”
娄千羽点头道:“给他传话的人呢?”
陆蛟:“也是邱家安排进来的人。刚刚一并处理了。”
娄千羽心中有数,道:“武备使那里我会去说,你下去吧。”
“是。”陆蛟拱手退下。
裴序换好衣服,被小厮掺着出来,低着头,神情还是有些呆愣。
“三郎。”娄千羽走到人前,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裴序的眼神这才聚焦,看向眼前的手,再抬头看向娄千羽,虚弱道:“娄校尉,我没事。”
娄千羽道:“这事是我疏忽了,手下来报的时候,我过去已经有些迟了。不过害你的人我都已经惩治了。”
他转身往房内走去,示意小厮将三郎扶进去:“这里是给你休息的房间,你今日好好修养,明日正午,我们就出发去孤山。”
“明日,我还是要去孤山吗?”裴序问道:“我的意思是,我还未归家就来了武备司,那些贼人在暗处盯着我,说不定已经知道这事已经泄露了,明日他们还会去孤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