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千羽忍不住失笑着,重复道:“摔了一跤?”
一跤把身上摔成这样,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鞭子抽的。
娄千羽突然就觉得太阳穴有些胀痛,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里血液快速泊泊流过的感觉。
“这没什么啊,不就是摔坏一件衣服嘛,我家多的是,对了!”相殿绝道,“大哥还在门口等着呢,咱们快走吧。”
说着他就提着破烂衣服,朝着府外蹦去。
“不行!”娄千羽拉过相殿绝的手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出去,你这样,我没法跟裴策交代!”
“哎哟,我的手!”
听到他呼痛,娄千羽才反应过来,刚刚没注意,一着急抓的是三郎受鞭伤的手,他当即放开。
谁知他刚放手三郎就往府外跑去,他心惊了一下,想着裴策就在门外,瞬间嘴比脑子快,呼着四周的手下:“快抓住他!不能让他出去!!”
“大哥!啊——!”相殿绝嚎了一嗓子,刚要出去,又被几个衙役按了回去。
门外久等阿序不到的裴策,正想要不要直接进去等算了,这会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
是阿序的声音?怎么这般惨烈!
他快步冲上府门前的阶梯,急步朝着门里跑去,就看到了让他晕眩的画面。
他弟弟阿序被一群衙役抓住手脚按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遮体,满是污血,一看就是被鞭子抽打的,露出的手腕与脖颈上都是鞭伤。
而他的好友,娄千羽!竟然只是在旁边看着,脸上甚至还挂着欣喜1的笑容。
“娄!千!羽!”裴策几乎是咬着字,念出这个名字的。
瞧见人被抓住了,正松一口气的娄千羽闻声抬头看过去,表情那一瞬竟比哭还难看:“我,我可以解释的。”
裴策疾步走去,几下拉开了按着阿序的人,将阿序小心地扶起来。
“我既已看到,就不劳娄大人多费唇舌了,荣安郡主事已了结,我弟弟可以带回去了吧?”
“可以可以。”娄千羽急忙道,“当然可以。阿策……”
裴策却冷声打断他道:“娄大人素来公事公办,铁面无私!在下这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便扶着阿序往府外走去。
相殿绝转身时迈着虚浮的脚步,对裴策道:“大哥,我在武备司过得很好,你千万不要怪娄校尉,我,我真的过得很好。”
闻言裴策只觉得痛心不已,弟弟这是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才能到这时候还为娄千羽开脱。
相殿绝朝着娄千羽扬眉惭然一笑,娄千羽这会看懂了,这三郎就是在告诉他,“你看吧,我没告状吧,还夸你呢。”
只是这夸,还不如不夸。
“阿策,阿策。裴策,裴大人。”娄千羽一路追到裴家的马车旁,想要解释一二。
裴策知道他是想开脱,但阿序身上还不知有什么伤,他懒得跟这人纠缠。
“娄大人事务繁忙,这便不用送了,这份心意我裴家高攀不起。”
他将阿序扶上车后,自己也跟着进去,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不给娄千羽留一丝余地。
裴策冷冷的声音从车厢传来:“辰时,回府。”
待裴府的马车绝尘而去,陆蛟才小声道:“大人,需要准备赔礼吗”
娄千羽有些苦笑:“这可不是赔礼就能解决的。算了,去看看昨日抓到的贼匪。”
——
马车上相殿绝瑟缩在角落里,裴策凑过去想梳理一下弟弟的头发,谁知他手还没碰到,这人就躲开了。
“大哥,我身上脏,还臭。”
裴策看着弟弟这副模样,感觉都快心疼死了:“不脏,都怪大哥没保护好你,让你一次次因为李幼菱受伤,你放心阿序,大哥给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个仇大哥也会给你报!”
他手往弟弟脖子处的鞭伤伸过去,快要碰触的时候又怕碰疼了伤口,轻声问道:“很疼吧,阿序,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有啊!”相殿绝嫌事不够大,把衣袖卷起,衣领解开,分别给裴策展示各路伤痕。
“喏,这是娄校尉的手下用鞭子抽的。这是娄校尉把我带到山上诱敌,被铁锁链勒的。还有这儿,这是娄校尉摔的。”
桩桩件件,皆有娄千羽的手笔。
裴策一时间看不过来,难以置信道:“怎么这么多伤?娄千羽还将你带去孤山?怪我刚刚看你脸色不错,还以为这事另有隐情。”
他想着,娄千羽应该不敢这么对阿序,却没想到娄千羽竟然真敢将阿序带去孤山诱敌,还任由手下戕害阿序!
相殿绝摸着脸,无辜道:“大哥,这是娄校尉说你要来接我,让女使给我用的,用的胭脂。”
“嘭!”裴策一拳砸到车壁上。
这一声吓得车外的辰时差点滚下去,大公子几时发过这么大的火,刚知道沈束和小公子事的时候,也就气得拍拍桌子。
看来娄校尉这次是把大公子得罪狠了。
这一拳也把相殿绝砸懵了,这可是阿序他哥,要是因为他把手砸坏了咋整,他顿时有些心虚地低头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