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你们走出夜阑珊,已是正午。
简单地在一处酒楼用过午食,你们沿着东市街道散步。看似无意地游走,直到停在一座小桥前。
“诶诶,你听说没,济仁堂开了义诊,连诊三日,开方不收钱,在他们那儿买药还便宜一成呢。”
“拉倒吧,我昨儿个就去了。开方是不要钱,也确实便宜一成,但他那九成还比旁的医馆药铺贵上几分,就是骗你去他那儿抓药呢。”
“那没事儿啊,白得一个方子再去别的药铺抓药就是了,我又没损失。最近觉得老是睡不安稳,正好去瞧瞧。”
身侧走过两人,他们说话内容引起了你们的兴趣。
“萧因,我们也去看看吧。”
“按你这种调查进度,今晚可回不了宫。”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随你走出了原计划路线。
你只笑不语。这才叫微服私访嘛。
济仁堂门口义诊的人不多。前头刚一个拿到药方的人离开看诊的位子,后头只排了个抱孩子的妇人。
“大夫,您给孩子看看吧,她这咳嗽是去岁冬日里发起来的,如今已经开春了也不见好……”妇人许是生活窘迫,身上穿的袄子已经洗发白,右襟仍有几处洗不掉的脏污隐隐透着深一层的暗色。
望闻问切,老大夫瞧得极仔细,又问了些孩子饮食、睡觉、如厕上的问题,“这是顿咳之症,不可姑息怠慢,需尽早治疗。我给你开一道方,回去让她喝足五日,鹭咳哮音便可消退。”
“那这药……需几钱啊……我,我……”她面色烧红,抱着孩子瑟缩了一下,甚至都不敢去接大夫的药方。
“我已经尽量给你开了些常见的药材。顿咳之症越早用药越是好得快,你若是久久拖着,以后损耗了经脉肺腑,便是天天抱着药罐子都未必有效了……”
“是、是,我知道了,我一定给她喝……”妇人见孩子又咳喘起来,连忙给她顺着后背,叫她呼吸得顺畅些。她径直朝里间走去,将方子放在柜台子上。
你原就是站在她斜后方的,妇人离开后便轮到了你看诊。但还没等你走到那儿,夏萧因长腿一迈已经坐下了。
“萧因?”
“你还想让谁给你号脉?”
帝王之脉息怎可轻易探问,太医院都尚且只有卫寻和少数几位太医有资格给你看诊。这外头的医者更不必说了。没探出个所以然来倒也罢了,若是真探出点什么,他还有没有命活过今天都两说。
“这位夫人,有何不适啊?”老医者似是丝毫不关心夏萧因与你的眉眼官司,只看向远处,默默感受夏萧因的脉像流动。
“浅眠,早饱,头晕,憋闷,浮肿。”你都不知他竟然有这么多的不适症状。
大夫示意他换一边手腕,正切着脉,后堂的柜面上闹了起来。
“你这医馆黑不黑心啊!还当是什么好人,看诊不要钱。都是诓人的!就为了骗我们老百姓在你铺子里买药!开的方子贵药一大堆不说,就这猫爪草、酸枣仁都比别的铺子贵了三两成!退钱!丧良心的医馆子早晚给你砸了!赶!紧!退!钱!”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手里提了两副药就往药童身上狠狠砸去,砸到药包散开药材撒了一地。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报官了啊!”
医馆后堂跑出来不少人拉架。
隔壁米铺的伙计、挑夫也出来帮忙阻拦,这才叫那络腮胡子止了手头的动作。
济仁堂也好说话得很。
查验了药包折叠的样式,又从地上散药抓起几粒细细分辨了一番,便爽快地给那人退了一两银子又半贯铜钱。挨了打的药童用簸箕好好地收起地上散药也回了后院。
“诶……”老医者像是见惯了这场面,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回到夏萧因身上,“这位夫人,你这是喜脉啊,已有月余的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