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扔进那个格子间,那大概会冒出一团混合着骨灰的血雾。
林行简拿在手里看了看,抬眼瞥一眼原溯,叹口气,又放回去。
原溯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走到离林行简很近的地方,很近很近,嘴唇几乎吻上耳朵,
“如果你觉得自己会有危险,我建议你用它。”
“原督察这么没原则?”
“你受伤了,不要逞强。”
“我又不傻。杀了它,我得写三十页的检讨,还不如去死。”
“不要说这样的话。”
“你管我?原督察还是自己找个角落藏藏好,省的一会儿我还没死,人家先把你捅成筛子。”
话音未落,林行简的余光瞥见一团白色的东西从自己的斜后方冒出来,他立刻回头去看——
那个怪物正近乎无声地从格子间里爬出来,然后猛地一跳,稳稳地倒悬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平滑无阻,那东西非常快,几乎是像水流一般游移。
林行简端起步.枪,向着斜上方实施压制性扫射,一时间,空气中充满白色的断肢和天花板被打穿后落下来的粉末。
狙击步.枪的强劲火力几乎在林行简面前形成一道屏障,但这道屏障……
只够保护他自己。
如果怪物发现原溯,就麻烦了。
只不过事到如今,藏好也没用,只要还在这层的房间里,就有被攻击的风险。
“原督察,这里交给我。你赶快出去,从电梯走,这层不安全。”
“别分神。不用管我。”
原溯的声音从离自己很近的后方传过来。
林行简:?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手.枪保险都不一定会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学究前夫,我他妈不管你管谁?
当然手无缚鸡之力是夸张了,但是——
“听不懂人话?赶紧滚出去!”
“……”
“草。”林行简咬着牙骂了一句,不是冲原溯,是弹夹空了。
换弹夹需要十秒钟。
这十秒,做最坏的打算,足够天花板上那家伙冲过来把他切成几段再串到骨刺上做红油串串。
林行简的手握住了那颗汽化弹。
现在扔过去,危机会解决,怪物会死,他会被问责,写三十页检查。
写检查事小,三百页也编的出来,可万一被基地怀疑是故意不留活口,阻碍科学研究,事情就麻烦了。
他自己被怀疑没关系,但原溯……
原溯身上那桩被于舫哲按下来的案子,差点被定性为叛变,差点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差点……被注射剧毒针剂。
即便后来没死,即便后来林行简靠着四处求人,靠着给于舫哲那老东西做见不得光的黑色交易,总算保下原溯一条命。
原溯仍是被剪除记忆,抹消身份,抹除掉过往人生的一切,被木头人偶般的塞进一个他原先最厌恶的新的人生里。
林行简有时候想,剪除记忆,是不是其实也是一种死刑。
林行简在极短的时间里做了决定,他不能冒险。
今天时运不济,上楼前一语成谶,只能跟这怪物面对面肉搏。
右前方有一把铁撬棍。
左前方有一条锋利如刀的断腿。
捡过来,拿在手里,左右开弓,应该能撑几秒钟。
起码撑够原溯跑出去。
林行简根本没想到,原溯会在这种时候开枪。
寂静而危急的对峙气氛下,基地给每位外勤人员配备的基础款小手.枪发出的枪火声,显得短小而幼稚。
那钝钝圆圆的小子弹,几乎刚接触到怪物的身体,就轻飘飘地弹开,只留下浅浅的坑印。
好消息是,起码可以确定原溯不是手.枪保险都不会上的老学究,他会上保险,会摁扳机,枪法还挺准。
坏消息是……
“原溯你他妈的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