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的表情看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伴侣啊?”
长谙的表情也同样匪夷所思,“为什么?谁说一定是了?”
顾离缓缓:“?”
他一怔,霎时反应过来——
是啊。没人说过他们一定是伴侣啊,野史是野史,无凭无据;小说是小说,天马行空。从来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伴侣,只是顾离记得谢时客的历史简介上显示有伴侣,就先入为主了。
尽管他们对彼此意义非凡,可他的伴侣无名无姓,百年之后草草一行,成了未知的无名某。谁又可以穿越时空,得知百年前的风流轶事呢。
“倒是我难得疏忽,”顾离笑了声,“也不知道什么魔咒,这个梦让我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就好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本来只是随口打个比方,但话音落了,他像又一次着了什么魔,反复品着自己方才的话,突然喃喃重复道:“……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长谙眉梢一挑,听出了他的意思,给出猜测:“或许……你见过他们?”
他没有说“你曾参与他们的故事”或是别的什么,只是说,“你或许见过他们”。
顾离走过的路太多了,见过的“一生”更是数不胜数。他留在现世的时间很少,出于自身的原因更不会轻易参与一场这么长的历史,说“见过”反而更合理,也更容易给到提示让他想起来。
但顾离沉吟片刻,最终也只是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多想也无益。长谙叹息一声,将记录好的纸张推过去给顾离。
顾离随意扫了几眼,点点头,收起来了。
黄昏正是出门的好时候。
早上太早不想起,中午太晒不想走,下午太懒不想动,黄昏不晒也不早,该休息的都休息完了,因此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温则以这三天两头总往书店里跑,家里人都瞅出些不同寻常,但小少爷“窝在家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出去的动力,倒也不好管什么。
眼下还是春日,天还有些寒。谢时客随手扯走架子上的围巾,一圈一圈仔细地套在了温则以露出来的脖颈上。
温则以看着他细致的动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些发烫。琉璃般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小鹿一样。
温则以不束发,谢时客就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少爷头发很长,却出乎意料的顺滑柔软,看上去是一个结也不打,属实羡煞旁人。
“要揉乱了,先生。”温则以半个脸埋在围巾里,声音闷闷地说着。
闻言谢时客刚要收回的手又伸出,明知对方的头发分毫未乱,也要有模有样地替他整理几下。嘴上还是诚实说:“没乱,好好的呢。”
趁机又摸了一把,谢时客满意地收回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显然是心情很好。
长谙看着屏幕,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顾离的脑袋。
他自认足够隐蔽,却不想顾离的声音凉嗖嗖传来:“想都别想。”
长谙:“……”
顾离也不束发,只把它们通通胡乱扣在后脑,两人重逢这么久以来,只有第一次见的时候顾离兴致上涌,勉为其难地扎起了头发。
从那以后,他再未束发。
他自称是懒。
长谙咂摸了几次,总觉得原因并非如此——虽然他千年以前便不怎么束发。可真要想个所以然,他一时半刻也想不清楚,倒是想起了不少往事……越想越麻,想到巴不得挖个坑把自己葬了。
“阿离。”几秒后,他神游般突然喊道。
顾离纡尊降贵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什么事。”
长谙指了指他手中飘着的书,声音听上去还在神游,说话十分不长谙的诡异:“他们出去玩,没什么好记,看看前面?”
顾离颇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书是他保管的,在拿到书的第二天时他就已经看过前面的内容了。但对这本书,长谙却好像一直不太感兴趣,顾离看的时候没跟着,顾离不看的时候也没有要来找的意思。
奇怪是奇怪,但他此刻既然要了,顾离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书递了过去。
长谙小心翼翼地接过去了。
他的小心来得很突然,却不大像是对书的小心。顾离忍不住又多扫了他俩眼,却见那人眼神略有些涣散,似乎在走神,连自己毫不遮掩的视线都没被他察觉。
顾离缓缓:“?”
他试探着唤魂:“长谙?”
长谙似乎没听见,好两秒才回过神:“嗯?”
“没什么。”顾离说,“想什么,忽然这么入神。”
“啊。”长谙应了声,“在想……嗯?”
他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在顾离越发疑惑的眼神下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你这一问,我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