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就此落下,长谙的呼吸声也就此停下。
顾离垂下眼,将藏在衣摆里的手指攥到发白,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进不退、静默等待……可这一等等了好久,久到他舌根发麻,长谙仍旧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动作也不说话,就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灵魂一样,让顾离心里愈发难受。
那种难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气管,堵得他头晕目眩,片刻喘不上气。最后他只好深深吸气,又长长叹出,以此来确保不会窒息。
接着,就着这个深呼吸的姿势,他抬脚就想往后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堵无形的墙骤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下一瞬,长谙猝然欺身向前,一只冰冷刺骨的手如铁钳般箍住他的手腕,“砰”地一声将他抵上灵墙。顾离被这一手打的防不胜防,一下撞得脑子嗡鸣绕起五颗星星。长谙丝毫不讲君子之礼,直接一个趁他病要他命,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
“…………”
“………………”
起初顾离还象征性地挣了挣手腕,在换来长谙愈发强势的侵略后,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妥协了。轰鸣的心跳从筋脉传遍全身上下,除了长谙和他的呼吸声之外,他什么都听不清,也什么都不想听。
什么灵神什么魂灵,都在这一个混乱的吻里被他丢到了九霄之外,一个眨眼就灰飞烟灭了。他其实一点都不坚定,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长谙,只在心里骂着自己“去你妈的,装吧你,明明下一秒死了都值得了”。
他半阖着眼,从余下的缝隙里去看长谙。月光终于从云层后透出来,长谙近在咫尺的脸异常白皙秀美,只不过眼眶红的像要滴血,让人止不住地心疼。毕竟在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那般的神色……似是受伤,又似是恳求,带着说不出的专注和虔诚。
像是知道顾离无法拒绝,他在用他自己,强迫顾离留下,强迫顾离看着自己,强迫顾离,再心疼他一回。
顾离不由得看愣了神。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专心,长谙原本抵在墙上的那一只手穿过他的发丝,有些不满地摁住了他的后脑勺,逼迫他神魂归位。
……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离被他吻到脸色潮红,双腿无法控制地发软,几次险些滑下去,全靠长谙死死箍着才能站稳。长谙原本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十指相扣,而扣得更紧的那个人却是顾离。
也许是窒息感太强烈,也许是刚刚撞那一下实实在在撞到脑壳疼……长谙终于舍得略微退开一些的时候,顾离眼里已经盛满了一汪水。
长谙并没有放开他,两人仍旧凑得极近,炽热的呼吸纠缠着喷洒在对方脸上,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在这时候张嘴说话都有可能会再次亲上。
所幸也没人打算说话。
月光很淡,可能是梦境的原因显得格外苍白。顾离只这样默然不语地看着长谙,直到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造孽的姿势维持得有点久,站的实在有点浑身酸疼。
但他没有动,只是微微错开了一点避免吻上,靠在长谙耳边哑声问他:“……你还想在这罚站多久?”
顾离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槐花香,那香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长谙最喜欢的就是他身上的味道,哪怕闻了那么多年他仍能清晰闻到——后来的长谙身上其实也有这种味道,不过他一直闻不到自己的,并且固执地认为那是给顾离熏的。
熟悉的槐花香萦绕在他鼻尖,就像给了嗅觉最重又最无关痛痒的一击,让长谙的眼睫都跟着微微颤了颤。
他说:“如果你是在给我选择的话,我想在这里吻你到死。”
“——很可惜你不是。”
“……”
顾离的眼睛很轻地眯了起来,透过云层去抓那一缕恼人的月光。他略微感受了一下身上的不适,下巴抵在长谙肩上,倏而卸了力,整个人就这样往长谙身上栽去。
长谙愣了一秒,但还是稳稳把他接住了。
他身上太凉,哪怕如此情绪紧张神经兴奋,也没能让他暖起一点。冰凉的温度隔着衣服传来,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顾离身上的燥热。
他侧过脸,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了长谙脖颈上。他又抬手,随意地搭在了长谙另一侧肩上。感受到长谙箍得越来越紧的手臂,不由自主轻笑了一声。
盯着面前那一段脖颈,看着那白的晃眼的月光,搭在肩上的手忽然又往上游移盖住了长谙的眼睛,随即他凑近——一口咬了上去!
脖颈是很脆弱的地方,长谙被他咬得倒抽一口气,下意识想躲开。好说好歹忍住了,僵硬着正要去捏顾离后颈把这属狗的拉开,就听属狗的叼着他的脖颈含含糊糊道:
“……不是要吻我到死么,你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