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松懈下去,逐渐放弃了反抗,温则以沉默着,吻上他的唇。
有些不同以往,他今日没什么温度。
不过无所谓,温则以的手,连同他胸腔内仍在为眼前人震动的那颗心脏,都是凉的。
就这样吧。他们就这样吧。
是热的无所谓,是冷的也无所谓,就这样吧。
生无所谓,死也无所谓。只要是他,只要还在他眼前,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就这样,你不要动。”温则以笑着拍了拍他的脸,看着他轻颤的眼睫,“我自己来。”
……
谢时客神色怔忪地躺在床上,温则以将草席收了,嗓音还哑:“我待会让哥哥拿一床新被子来。”
谢时客没说话。
温则以便回头,看到他还是那个姿势躺着。
温此朝说这个房间不差,这个房间就确实不差。虽然东西少,但胜在整洁,甚至还有个小小的浴室。
不过谢时客看不清,行动也不方便,估计也没怎么留意。
温则以打了水来,替他擦了干净。谢时客知道这些事自己一个人干不来,也没给他添堵,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快速完成了工作。
直到两个人重新坐下来。窗外天色已经晚了。
两个人静坐着,似乎这一辈子,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再没好说的了。
良久,温则以只问了他一句:
“会好吗?”
谢时客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眼睛的事,点了点头。
“会好的。今天其实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
“嗯。”
又安静下来。
“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温则以又问。
“……”
“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炸弹。”谢时客说,“爆炸的时候太快了,没反应过来。刚开始还有些听不清,不过现在没事了。他们找人来看过,说是光线太强了,眼睛可能还要几天。”
温则以听他说到“炸弹”,呼吸一窒,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不过转眼又想到方才……显然是没伤到哪里的,又慢吞吞坐了回去。
似乎是听到他的动静,谢时客没忍住笑了声。
来了这么久,这一下倒是最有他往日模样的。
温则以将白绫从地上捡起来,发觉有些脏了,不禁有些懊恼。
他怎么还有随手扔东西的习惯呢……
“没事的。”谢时客虽然看不见,却好像总是知道他在干什么,“浴室里还有一条,你去看看?”
温则以闻言起身去浴室看了一眼,顺手将手里的也洗了。
他将白绫给谢时客重新缠好,嘴里说着:“也不早点告诉我,既然是强光所伤,见光应该也不舒服吧?”
谢时客任由他动作,却是问了他一句:“什么时辰了?”
这一声下来,两人却又安静了。
好一会儿,温则以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怎么,先生很想赶我走吗?”
“……”谢时客抓住了他的手,恍惚般揉搓了几遍,“自然不是。”
“只是突然想起,我还未来得及给你加冠。”
温则以抿了抿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将顾离和长谙给他的发冠拿了出来,塞到了谢时客手里。又在他面前蹲下,将他的手搭到自己的脑袋上。
谢时客愣了愣,轻笑出声:“我看不清,平日里也不加冠,你不怕我让你顶着个鸡窝出去吗?”
“没关系。”温则以说,“你亲手为我加冠,鸡窝我也乐意。”
谢时客不再废话,摸索着为他束好了发。
温则以往水里一照,果然如他所言,有些松松散散。不过比起长谙,勉强也算能看。
他坐回身子,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却听谢时客忽然轻声问:“他们为什么放人?”
温则以握着他的手,不语。
谢时客不在意,又问:“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温则以仍旧不语。
“不要答应他们好不好?”
“……”
温则以垂着眸,到底没舍得抽回手。
所以他只是沉默,视线一遍又一遍描摹眼前人轮廓。
谢时客明白他的沉默。
他轻轻笑了一声。
惟余苦涩。
他不再执着,只道:“也罢。”
只是转而,他又问——
“温则以,我此生,还能见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