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红色的四层建筑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二楼被打通住进了菲奥娜和她的弟弟妹妹们。他们没有太多的家具,大部分是日用品衣物甚至是一些瓶瓶罐罐。
三楼依旧保持了原有的格局,三居室住进了布鲁斯·班纳博士和他据说是他的两位学生。搬家工人们费力地一趟一趟搬运书籍、奇奇怪怪的石头和电子设备。
而同层的两居室里,在送来全新的家具后,又送来了小半车热带绿植。
这幢大楼的新主人,艾德琳·陈,正躺在顶层的一张沙发上,一边看着一份工作简报,一边问正在跑步机上跑步的男人,“布莱恩,在什么情况下你才能来公司帮我的忙?”
“总之不会是现在,我热爱我的工作,但你的那份太过于无趣。在我成为一个无趣的老头之前我绝对不会踏入半步。当然,我永远不会无趣。”布莱恩调高了坡度,他喘着气,“你要把你的房间改造成热带雨林吗?”
“至少我没有把一个巨大的裸男画像挂在客厅,布莱恩,我凌晨就要出发去哥谭,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或者说,从今天开始,我们需要约法三章。”艾德琳起身,走到跑步机前,手指停在提高配速的按键上方,“第一,绝对不许染指我的漂亮秘书们,无论在什么场合。”
“我可不觉得你挑选男人会有我这样的好眼光,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我不在的这些天,你需要帮忙接送卡尔和黛比去学校,菲奥娜希望他们在新学期的时候再办理转学。总之,友善一些,别吓到孩子们。”艾德琳把坡度调到最低,“为了我,你会做个好叔叔的,对吧?”
布莱恩关了跑步机,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为什么你是好姐姐,我却成了好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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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帮艾德琳处理购房和搬家事宜的时候,科林紧绷多日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松懈,他爱加拉格家的孩子们,但是芝加哥南区——这里的混乱他永远无法接受。感谢老天爷,他亲爱的陈小姐总算不用耗在南区体验人生了。
他联系了一位风水大师,算了一个适合举办乔迁宴会的好日子,耐着性子说服了艾德琳,甚至连宴请的名单都替艾德琳拟定好了。
艾德琳似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她也不再考虑热心肠的科林是否需要倒时差,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负责。
这边菲奥娜忙着收拾新家,克拉克带着他的石头样本老老实实跟着班纳博士回到大学的实验室。同样,贾斯汀和伊恩也老老实实地回到教室里等待毕业。所有人似乎都在回归原有的轨迹,在这种平静的有序中,艾德琳同贺兰出现在了哥谭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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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从两年多前,哥谭的各类都市传说中,除了正义使者蝙蝠侠外,又多了一个恐怖传说——吃掉疯子的阿卡姆精神病院。
自从韦恩集团将这家精神病院出售给神秘的陈氏家族后,从前那些时不时出来“度假”的患者们便逐渐没了消息,而最近一次听到有人出来的动静还得是去年冬天。紧接着,又有传闻说,那个跑出来的人不但被抓了回去,还突然失去了一只手。
于是,关于陈氏家族的那位陈小姐,还有她通过巫术掌控阿卡姆的传言又养活了一批哥谭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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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韦恩先生不遗余力地扮演着花花公子,他的确把这件事做到了极致。哥谭的任意一张小报上随意可见他昨天的新鲜女伴和他今天即将举办的宴会。
贺兰买了一份小报,“《今夜,韦恩属于谁?》,艾德琳,你说这是什么耸人听闻的标题。还有,他们怎么又把你的照片放上去了?咦,居然说你的女巫血统?我怎么没听过这个?”
艾德琳拿起报摊上的另一张,尽管墨镜遮盖住她大半张脸,但摊主还是将她认出来。摊主偷偷打开相机,试图拍摄一张当事人照片好卖出个好价钱。
可惜,当事人并不配合。她留下一张纸钞,拿走几份报纸便同那位同样戴着墨镜的华国男人离开。
“哥谭这个地方,的确有点东西,你看这些寻人启事和讣告,不知道的以为报纸上印着黄页呢。”艾德琳一边走路一边翻看着报纸,“你说,韦恩先生白天搜刮哥谭的民脂民膏,晚上搜刮哥谭下水道里的老鼠们,是不是要给他颁发最佳劳模。”
“我说什么?我说你为什么同那位布莱恩在一起后,就显得尖酸刻薄。”贺兰拽着艾德琳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漫步在哥谭的街头,“为什么不直接去韦恩庄园?虽然我在这里待了两年多,但除了韦恩庄园和阿卡姆,我哪里都不熟。”
“根据报纸上的信息,这会儿韦恩先生刚刚作别女伴——嗯,他才休息了三个多小时,睡得太少容易猝死。我虽然嘴巴狠毒,但我有一颗善良的心脏。”艾德琳微微抚着胸口,她总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或许单纯是因为两张漂亮的华国面孔,又或者艾德琳·陈在哥谭的知名度快要和花花大少布鲁斯·韦恩并驾齐驱,一路上,艾德琳和贺兰吸引了太多的目光。他们放肆地打量着,却没人敢靠近。
在一个路口,艾德琳看着一辆热狗车,犹豫着要不要尝尝哥谭路边小食,一个小孩突然撞到她的面前。
贺兰伸手扶稳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女孩,还来不及说什么,女孩就慌乱地跑开了。
艾德琳沉默地看着自己被割开一个口子的风衣,“我挺喜欢这件衣服的,而且,还挺贵。”
“要追吗?你钱包里有些什么?”贺兰捂着自己的钱包,他叹着气,这样拙劣的表演,想要忽视也挺难的。
“来都来了,我们就配合度高一些。”说完艾德琳把手腕上的扎头绳取下,绑好马尾辫,像一个马拉松选手一样,一边健步如飞,一边高声呼喊着,“有小偷啊,抓住那个女孩,别让她跑了!那个钱包很重要的,抓到了我给你们双倍的钱!”
路边的一辆车里,一个男人正在速写本上勾勒出一具身体,他感叹着,“多好的身体,多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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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艾德琳随处捡小孩这件事情,布鲁斯·韦恩已经见怪不怪了。
阿尔弗雷德先生安排女佣带女孩去洗澡,自己则亲自为挂念了许久的贺兰准备好了茶点,“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面,我听说,你会在芝加哥停留很长时间。”
贺兰许久没有尝到阿尔弗雷德先生亲手做的小饼干了,他一个接着一个吃个不停,喝了一口红茶才回答,“艾德琳安排我来读研究生,可能还需要一个博士学位,所以三到五年左右,阿尔弗雷德先生,我始终是要回去的。”
“博士吗?三到五年,那好呀,挺久的。就住在芝加哥了吗?要不要来哥谭上学,这里的——哎,看我说的什么话,我果然是年纪大了。”阿尔弗雷德先生很快调整好激动的情绪,他又看向一直坐在窗台上发呆的艾德琳,“陈小姐,几年不见您更漂亮了。布鲁斯少爷替您挑选了几套晚礼服,就放在客房,要去试试吗?”
艾德琳没有试衣服的心情,她在犹豫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小女孩。
得益于哥谭良好的社会保障体系,这个女孩什么官方信息也没有。
但是光凭衣服鞋袜就可以看出,她流浪街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刚匆匆一瞥,艾德琳观察到女孩胳膊上有许多不正常的针眼,还有女孩的奔跑速度和那双眼睛——这很不对。
艾德琳准备回到客房看看韦恩先生给自己选了什么风格的晚礼服时,刚刚陪女孩去洗漱的女佣慌乱地赶来。女佣惊恐地看着阿尔弗雷德先生,想要让他过去看看,但最终同艾德琳说,“陈小姐,您能来看看吗?”
艾德琳走进了浴室,这是她未曾想到的场景——女孩的身体遍布伤痕,甚至有许多缝合线留存在肌肤组织里。女孩平静地坐在浴缸里,就好像一位等待老师开始上课的乖学生。
“你先出去吧,麻烦帮她准备一些柔软的,长袖长裤。还有,她的鞋可能不合适了,帮她买大一码的。”艾德琳支走女佣,她关上浴室的门。
她没有急着开口询问,只是调高了暖风,一件一件地脱着自己的衣服,最终在这个女孩面前完全赤裸。
她指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肌肤,语气缓慢平和,“这是我们身体本来的样子,我们的肌肤很坚硬,它包裹着我们的躯体,同时,它又总会被更坚硬的东西摧毁。这是不对的,任何损害肌肤的行为都是不对的,无论是出于自己还是出于他人之手。”
女孩好奇地盯着艾德琳的身体,涣散的眼神逐渐集中在一块儿,她不再故作镇静,开始为赤裸身躯感到羞涩和紧张。艾德琳将宽大的浴巾递给她,她慌乱地裹住了自己的身体。艾德琳同样穿上浴袍,“你是身体的主人。”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落在女孩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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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凯希的说法,对的,这个女孩叫凯希,有一个被人叫作雨果·斯特兰奇的博士一直对她进行着某种实验。有时候会是一些药剂,有时候会切开她的身体,大部分的时候,凯希都处于麻醉中。
一开始,她同每一个被实验的人一样,疯狂地哭闹反抗,但自从亲眼看见一个男人死在自己面前后,凯希明白了要活着就要温顺,就要闭嘴。
慢慢地,她被实验的次数在逐步减少,直到被抛弃在街头,不得不靠着小偷小摸维持生计。当然,这得益于那些实验带给她的超乎一般儿童的奔跑速度。
“你信她?”韦恩在花坛里找到了艾德琳,对方正在虐待他的名贵玫瑰。
“她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棋子,棋子只需要被正确地摆放。至于棋子说什么,不重要。”艾德琳的手指明明已经被玫瑰上的刺扎出血来,却依旧用力地握着藤蔓。
“那你准备怎么办?”
艾德琳松开了手,她拔下已经插入肌肤之中的尖刺,“越漂亮越危险,谁让我这么漂亮呢。”
韦恩冷哼一声,但也把手帕递了过去,“听说你现在不仅牙尖嘴利,还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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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斯特兰奇博士对于自己收到韦恩集团的宴会邀请感到意外,当然,这种意外只是装给别人看。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打开电脑,再一次浏览了实验数据。
他看得极其认真,有时候情不自禁地将实验报告读出声来,而等天空彻底黑暗,他关上电脑时,已是满脸热泪,“存在即合理,既然这样的人类是存在的,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实验都是正确的!都是正确的!”
他打开灯,换上准备好的礼服,对着镜子打着领带。离开办公室前,他甚至精心地修剪了自己的鼻毛。不过可惜的是,他对于他电脑里那些数据正在经历的事情——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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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特里·米尔科维奇正躺在沙发上喝啤酒,电视机里是什么他不在乎,房间里有多么脏乱他也不在乎,直到电话响起,他的侄子或者是外甥问他,“好像是那个艾德琳找你,她说——她说请你去一趟哥谭?”
哥谭?
听到这两个字特里又精神起来,他的宝贝儿子米奇可一直在那里,不过,为什么是那个消失很久的女疯子来邀请自己,还有,她怎么不干脆彻底消失的。
“去什么去!让她滚来同我道歉,把我的一儿一女都骗走了!”
“她说遇到一个虐到小孩的人,她问你有没有兴趣亲自揍一顿?”
特里把酒瓶摔在地上,“等什么呢?把能动的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