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也却没听进后面的话:“你没事就行。”
“你不是有事情吗,走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陆观棋难得尴尬,不想冉也再问了。
冉也见他没事才出了神庙。
*
一个小时后,神庙广场聚集了上万人,有穿着民族服饰的珞桑人,一些日常打扮的则是周边的游客,外围还有安保人员,内圈则是身着道袍的外地法师和神庙内的弟子。
陆观棋来得早,就站在端仁后面,端仁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陆观棋总是尽量耐心地回答。
端仁的表情十分丰富,毫不吝啬对陆观棋的夸赞:“真厉害,怪不得阿若他这么喜欢你。”
陆观棋:“他喜欢我,怎么说?”
“他当然喜欢你啦,阿若就不会给我送花,我有一次偷偷摘了几朵就被罚抄了五百遍confess。”
confess,忏悔。
陆观棋十分受用:“那确实,很喜欢我。”
伴随着一个人的出现,喧嚷逐渐平息,冉也来到广场的中心,人群的中央。
不同以往的是 ,冉也上身赤裸,原本白皙的肌肤布满了神秘而繁复的图纹,鲜艳的色彩组合叠加,用独特的图腾来展现自然万物,诉说他们自己的崇拜。
冉也站上中央的高台,像是在迎接他们的神明,或者说,他就是神明。
和许多影视作品一样,神仙要下凡历劫,尝尽生老病死,经轮回转世,方可乘大道,修正果。
神要苦心孤诣,要心怀天下,悲悯苍生。
这是人想要的吧,那祂自己呢?
高台上的神官万众瞩目,阖上双眼默念着什么,众人也跟着默念起经文。
陆观棋没有注意他们诵读什么,只是看着冉也,觉得那一身图腾似曾相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些色彩是纹在冉也身上的。
陆挂起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冉也抬眸。
与此同时,钟声响彻无垠天地,一根九米高的柱子凭借众人的力量拔地而起,柱身上刻满了经文与图腾,带着人世的祝福期盼,像要抵达苍穹。
陆观棋的位置正对着冉也,他看见一幅巨大的画像从冉也身后落下,画中,就是他们供奉的雪山神明——迦徕。
冉也背对画像立于台上,一手抚于胸前,和画中神明的动作姿态如出一辙。
天光乍现,如若神降。
他听见人们在钟声里吟唱,仿佛这个世界万众一心,一片祥和。
感慨骤然而生,也许冉也就该呆在这样的地方,做他的神官,被大多数族人爱着,祝福着。
外面的人啊,总是想折断天使的羽翼,让他心爱的人受苦。
陆观棋的心一半柔软,一半不甘。
要放弃吗?
可如果放弃了,那他这三年又算什么,他的计划又算什么,如果不看着冉也,他又出事了怎么办?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冉也再次受伤,他还能及时赶到吗?
再发生一次那样的事,陆观棋确定自己会疯掉。
我现在已经可以保护他,可以帮助他了。
对,我要保证他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仪式还在进行着,陆观棋身在其中,他不愿意祈祷,也不想去聆听,因为他是旁观者,是“异教徒”。
痛苦不能让他向神明屈服,虚无缥缈的神,也别想横刀夺爱。
*
仪式结束之后,陆观棋问端仁:“你们神官的身上……那是纹身吗?”
端仁看四周没有人,神秘兮兮地:“看在你是阿若的朋友,我就只跟你说。”
“每一任神官在继任的时候,都要把象征迦徕的图腾纹在身上,这代表神的认可,和修行的决心。”
端仁有些哀伤:“就跟你们刚才看到的一样,胯骨以上和脖子以下,那么一大片都要有。如果纹在身上,要用针一次次扎进去,那得多疼啊。”
“所以他那是画上去的?”
陆观棋得到肯定的答复,若有所思点点头:“是阿若他自己不愿意吗?”
端仁摇头:“阿若愿意的,只是师父觉得没必要,等到需要的时候提前画上去,也不会有人发现。”
端仁说完立刻叮嘱他不能说出去,得到陆观棋的保证才放心。
那位神官倒是很开放,也算通透,就是可惜了,要是他能再多当十几年神官就好了。
“我先走了,阿若应该在等我了。”
陆观棋:“他等你?”
“仪式结束了,就可以把那些颜料洗掉了啊,前几次都是我帮阿若的。”端仁觉得理所当然。
“你等一下,我刚才看见有人在庙门前跪着,还说要找你,是怎么回事?”
端仁有些不耐烦,小声抱怨道:“他怎么又来了。”
“我去看看,”端仁似乎知道那人是谁,有些不安,“陆哥,要不你帮阿若吧。”
“好啊。”
端仁交代了几句就往庙门外去了,却并没有看见陆观棋说的人,他有些纳闷,以为是那人自己走了。
于是端仁赶忙回去,想着还是自己给阿若搓一搓比较好,总不能让客人去服务他们的神官吧,这样不好。
端仁走到浴室门口,发现门外还有两件衣服,是陆观棋的。
呃……既然都脱了,那他是不是不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