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农一般都是散居,就像欧洲的种植园主那样守着各自的土地,一般都是住在离自家香蕉林近些的地方。我家住在马关县到河口县的国道旁的一个农场里,因地势原因,那条公路几乎是从每座山中间穿过,就我家而言,公路把我家的香蕉林分成了上下两片区,好在交通方便,砍蕉的时候给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表舅和父亲坐在门口的矮凳上。表舅三十岁左右,是我母亲的远房表弟,微胖,未婚,皮肤偏白,和我皮肤黝黑的老爹坐在一起反差过于强烈。听我妈说表舅是搞建筑的,但那些我都不在乎,只是他脚上那双皮鞋吸起了我的注意,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脚丫和Y形人字拖鞋,想着自己要是也有一双皮鞋就好了。
表舅很是热心肠,每当我家遇到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帮忙解决,就连我姐夫都是他给介绍的,我父母很听他的话,这次香蕉降价我家亏了很多,在我的父母亲看来,眼前的男人就像神一样可以给救他们于水火。
“先得把钱还上。”老头咂着他的旱烟,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人始终没有抬过头,母亲也是靠在几块木板做成门上一言不发,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欠了钱。
“去年不是挣了十几万?”表舅说出了我的想法。
“满花结婚买房要首付。”老头子又抽了口烟。别人家是重男轻女,我家偏偏反过来了,他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双像样的鞋子,对我姐却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要去上学就送去学校,嫁人前只也是在家洗洗衣服做做饭。我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天渐渐暗下来了,老头和表舅还在谈论着什么,不同的是他们从门口转移到了餐桌旁,我不想看老头那张黑乎乎的脸,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去磨我的刀。老头要跟舅舅去城里做工,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
“咱不种蕉了?”看母亲收拾着行李我就觉着难受,心里憋着一股气释放不出来。山里条件是艰苦了些,可是我爱这天这地,爱这远离喧嚣的自由,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