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杨记留下来的一些伙计和厨子,林星月不假辞色的看了眼苏喜,这人跟个蜜蜂似的不停在眼前飞,不给他派点活哪能对得起他这份心,林星月便支使道:“苏喜是吧,你去,把酒楼中所有人都给我召集到大堂来。”
“是。”
苏喜点了点头,急忙跑去办事,边跑心里边得意。
这苏喜是杨老爷面前的红人,当初给杨老爷出坏主意,叫杨老爷断星月货源的就是他。
至于今日林星月的来意,他多少也能揣摩出几分。
杨记原先是码头上最大的酒楼,雇的下人也多,可如今杨老爷倒台,新东家虽说靠着麻辣烫手艺混出点名堂,但也只是个开小铺子的。
如今接手了酒楼,却不知起初生意如何,估摸着小姑娘是吃不下他们这么多人,要打发走一部分。
不过苏喜心里一点也不虚,被林星月这一指使,心里就更有底了。
他既然能混成杨老爷的心腹,那拿捏个小姑娘也是易如反掌,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几碗迷魂汤灌下去,保准这小姑娘找不到北。
至于他给杨老爷出坏主意的事,他素来谨慎,出他的口入杨老爷耳,在无第三人听见,难道杨老爷还能从监牢中爬出来给他告密?
谁都不知道的事就等于他没做过,他何必徒然惊慌,庸人自扰。
他做过那么多年假账,背着杨老爷捞了不少好处,也从来没被发现过呀。
刚才新东家肯吩咐他,还喊了他的名字,不就是记住他,肯用他了吗。
苏喜想着,在酒楼中转了一圈,很快就把人都喊来了。
“东家,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什么活都会干,不怕脏不怕累,保证给您干的妥妥当当的。”
“我儿铁柱刚考上了童生,全靠我在酒楼中做事给他凑束脩。东家,您行行好,别打发我走……”
林星月见到众人,刚从袖中掏出名单,谁料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伙计就咣当一下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
另外两名伙计急忙来劝,边拉边叹气,他们虽然没哭,脸上也是难掩苦涩。
他们心里清楚,东家一旦打发人走,被打发走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只会埋头干活,没有存在感,也没有半点晋升希望的。
酒楼里打下手的活可不好找,离开了杨记,他们八成只能回去种地去。
“杨铁山,起来,哭什么哭,让新东家见了,成什么样子。”
原本立在林星月身旁的苏喜立刻上前,嘴上呵斥,腿上也不闲着,哐哐哐照杨铁山腰上就来了三脚,将杨铁山踹翻在地。
回来时却变脸一样换了一副笑容:“东家,杨铁山不懂事,您可莫要为了这种人坏了兴致。”
林星月蹙了蹙眉,又蹙了蹙眉,很想反问苏喜杨铁山是这种人,那你又是什么。
但苏喜这样的小人还是别得罪的好,林星月很快整理好表情,小蜜蜂苏喜并未察觉。
林星月提前多方打听了杨记每个伙计的性情,对他们的人品性格也有所了解,每个人的去留她都早已决定好,林星月展开名单,开始点名。
“我点到名字的站到我身边来,没有点到的留在原地,第一个:苏喜。”
苏喜原本就凑在她身边,这回更是往前凑了凑,看来东家是很喜欢他呢,第一个就要把他留下。
这一凑,林星月娇俏的脸颊在他眼中更显漂亮,苏喜忍不住心猿意马。
东家既然这么喜欢他,那他能不能在加把火,让这种喜欢更上一层楼呢?
东家正式婚配的年纪,若是中意于他,如此每人,佳期如梦,还有酒楼加麻辣烫铺子做嫁妆,日后的日子啧啧,他还能过一把当东家的瘾。
至于他家中那个黄脸的粗鄙娘子,他回去就找个由头把她修了。
苏喜这头做着美梦,那头林星月还在点名。
杨铁山看着新东家和杨老爷一样,把原本受重用的都挑了出来,只剩下他们这些没本事的留在原地,接着只见林星月放下名单,他脸色刹那如土。
想到自家铁柱自打随亲戚去了趟子华城小筑,就迷恋上做学问。
白天蹲在私塾窗外偷学,闲暇还要帮人看孩子洗衣服喂鸡鸭赚零花钱贴补家用。
略大些了就帮人抄书赚钱,连带着省下买书的钱,天寒为了省灯油,大冬天坐在雪地里抄书,险些给冻死。
如今好不容易考上了童生,谁料书院的束脩也跟着增加,原本加上他的工钱还能勉强凑齐,谁料自己的工作也要丢,难道铁柱当真没有读书的命?
杨铁山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