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江榆便见一个小厮神色匆匆地跑来:“殿下!殿下……”
小厮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榆本就心烦意乱,便喝道:“有话快说!”
小厮见她面有怒容,“噗通”跪在地上:“殿下饶命!王、王公子让小的给殿下带个消息,说是看见,看见……”
小厮紧张地环视一圈,十几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他顿时又没勇气说下去了。
江榆修眉一扬,压抑着怒气问道:“看见什么了?!”
小厮这才小声哼哼道:“说是看见驸马去了,去了暖春楼……”
话音刚落,便听得“砰!”的一声,江榆豁地站起来,凳子翻倒在地。
小厮吓得身子一歪。
众人闻言也都暗道不好,纷纷不安起身。
羡鱼趁机将小厮扶起来。
大家都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榆,只见她脸上浓云密布,沉声问道:“可看清楚了?”
小厮道:“听说、听说是……亲眼看见驸马进了屋的。”
羡鱼挡到小厮前面,劝道:“殿下息怒,或许是误会?也许是王公子看错了?”
哪知羡鱼不劝还好,这么一劝,只见江榆火气更盛。
江榆眼刀横扫过去,怒意汹涌。
羡鱼感到身后有人拉他一下,不由得嘴巴一抿。
江榆气势汹汹出门,喊道:“潘夷,备马!”
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一前一后策马出府,众人留在饭桌前面面厮觑,只觉等待他们的又是未知的命运。
江榆鞭子抽得又急又重,一道劲风般穿过街道,直奔暖春楼。
暖春楼的龟公一见到江榆便满脸堆笑地上前:“哟,殿下来了,好久不见,今日——”
话说到一半便被江榆一把推开:“让开!”
江榆反手将马鞭递给潘夷,撩袍便朝二楼上去。
一股怒火在胸膛蹿升,她可以容忍孟煦疏远自己,却不能容忍孟煦肆无忌惮地让她当绿头乌龟。
即算他是断袖,江榆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成亲,和离之前,他便需为她守身如玉,若行背叛苟且之事,她决不会善罢甘休。
潘夷瞧着江榆的架势,快步上阶跟在江榆身后道:“殿下,此事或有误会,万不可闹大。”
话音刚落,便听“唰!”的一声,江榆直接抽出她腰间佩剑,抬脚便踹开面前的一扇门。
因为力道太重,门撞上墙后又反弹回来,江榆早已跨进屋内,持剑而立。
待看清屋内二人,表情一瞬间愣住。
孟煦神情自若,平静地望过来:“殿下?好巧。”
至于桌对面坐着的娈公,则已经呆若木鸡了,直直看着她。
江榆本已在心中预设了各种场景,做足了捉奸的准备,万没想到二人竟是衣冠完整地相向而坐。
门在她身后来回晃动,发出“呀——呀——”的声响。
潘夷很识相地将门关上,垂首立在门外守着,忽视楼下众人望过来的好奇目光。
江榆狐疑地打量他们道:“你二人在这里做什么?”
孟煦简短道:“问诊。”
娈公也解释道:“驸马只是为小人开几副药,其他什么也没做……”
这解释,反倒有些欲盖弥彰吧?
孟煦忍不住看他一眼。
江榆当然不会信!问诊问到屋里?堂堂驸马,给一个娈公问诊?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她走到桌前,对娈公道:“本公主没问你。”将剑往桌上重重一放,问孟煦道:“问诊?他所患何病?何药可医?”
孟煦递来一张纸:“这是药方。”
江榆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墨迹未干,自是方才写就的。
然而她还是不相信,孟煦就是简简单单来这里给一个娈公问诊。
她抱臂一站,道:“那你们继续。”
孟煦从药箱中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摆到桌上对娈公道:“你身上尽是外伤,幸未伤及脾脏,将这些药敷在伤处,另外按照我开的药方好好调理身子,静养几日,身子自然会恢复。”
娈公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起身道:“驸马,药钱……?”
孟煦似乎本想摇头,顿了一顿,道:“十文。”
娈公惊讶地张了张口:“这般便宜?”随即又明白过来,从荷包中数出钱,郑重道,“多谢驸马。”
孟煦只是微一点头,转而向江榆道:“未免误会,我会戴面具先行离开。”
江榆抬手拦住他:“我来到这里还不足以说明你已经让人看见了?既怕误会,又何必来?”
孟煦道:“通风报信者不过是一人看见,此时出去,却是众目睽睽,到时就难解释了。”
江榆目光强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喊道:“潘夷,备车!”
门外简短有力的一声:“是!”
江榆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狡黠笑意,对孟煦道:“你还不能走。”
她一副捉弄人的模样,把孟煦看得莫名其妙,却也是听话地留下了。
她目光悠悠移到一旁娈公的脸上,从方才她就注意到这娈公一直看着自己。
然而她刚触到娈公目光,对方便瞬间从视线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