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辞儿,是母后对不起你,可你一定要找到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答应母后,日后一定要尽心竭力助你兄长,你快答应母后。我要你发誓,你快发誓!”
说完这句话后,躺在床上的女人便断了气。她面色惨白,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病弱缠身,那黑鼠从她的背后钻出,又隐入草席下。
屋外狂风带着暴雪洒进了他的眼睛,他在女人的遗体前立下毒誓。
最后女人只得被用最简单的草席铺盖一卷,还未来得及安葬,便被人拉走不知去向。
或许是丢在了乱葬岗,谁知道呢。
一阵寒风扑过了窗棂,进入屋内。
季辞霎时惊醒,他坐起后深深喘息着,扶了扶太阳穴,知道自己又一次梦魇。
转头一看刻漏,已是丑时三刻。
身着月白寝衣起身,走出房门,外面是寒冷彻骨,月光如水。
不远处忙碌了彻夜的天去见季辞出来,便上前,将手中的白狐披风为季辞披上,后道:“王爷,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季辞按了按额头,往庭中小潭走去。
天去跟上,思索一番后禀告道:“最近下面破获了一处骊国飞燕阁的暗桩,是一家叫济顺堂的药铺,捕获一名代号为雪鸮的老头。”
季辞神色淡漠,道:“可有审讯?”
天去摇头,继续道:“还未,因着证据充分,直接下了诏狱。那边的意思,似是等您亲自去审,不知这里面可否有陛下之意。”
“知道了。”
天去退下后,季辞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披风,只觉头痛难忍。
济顺堂......
他怎记得,小寡妇平日里爱去进货的便是这家药铺。
……
翌日一早,清晨的风伴着凉意,邱颖坐着国公府马车来归鸿堂接了姜秋叶。
姜秋叶为了不暴露自己体内的毒发,还是穿上了冬日衣裳,披上了一件厚厚藕粉披风。
她似乎格外喜爱粉色,一番打扮,显得甚至比邱颖妹妹还要小上一岁。
两人先去了包了一艘画舫听琴,又去了市集逛铺子,最后去了金品阁。
“月底就是二妹妹生辰宴了,不顺便订做一套面头么?”姜秋叶没有带其上二楼,便只拉着邱颖在一楼晃悠。
原本邱颖对逛金品阁兴致缺缺,上一次两人在这儿不欢而散的经历让她心中有些害怕。
许氏与孙氏明明是自己的手帕交,自那次之后便渐渐不再与她来往。
可说到生辰宴,邱颖来了兴趣,道:“那是自然,只是这一楼的首饰有何可看,姐姐不如和我一起去二楼好了。”
正说着,王掌事突然见到两位客人登门,急忙迎了上来,行了一个女礼,道:“邱大姑娘,邱二姑娘,今日是想看点什么?”
“月底生辰宴。”邱颖并不多说什么。
两人被王掌事引着上了二楼相看。
行至二楼时,王掌事想到了之前姜秋叶订做的一枚扳指。东西早就做好了,却一直没有人来拿取。
姜秋叶似乎也是突然想起来,只是道:“真是啊,前段时间一直忙的我诶,连这事儿都忘了。我今日就将其取了吧。”
王掌事将扳指放在锦盒中为姜秋叶取来。
她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白玉扳指,泛着透亮的白光,上面雕刻了些许纹路。
第一眼看以为是某种花,可拿起来细看却只是叶子。
邱颖见着奇怪,扳指只有男郎才会佩戴,她看了一眼姜秋叶,怪道:“扳指?你订做扳指做何?你不会要私相授受吧。”
姜秋叶关上锦盒,似乎格外珍惜地放入袖中,桃花眼轻佻,道:“私相授受?你说的是你和未成婚的表哥吗?”
邱颖一听来了气,涨红了脸,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群,阁楼下方也是熙熙攘攘的客人,她总觉得这个姐姐一路上不安好心。
两人明明相处势同水火,为何今日突然相约交游。
“你、你莫要胡说。”
姜秋叶走至二楼的栏杆处,一瞥下方,带着无辜的眼神道:“二妹妹,姐姐实在是担忧你啊。这霍小公子明显不是良人,你何苦要吊死在他身上。”
“你胡说,表哥自上次后就承诺过我了。”邱颖几步跟上。
姜秋叶翻了个白眼,刚好趁机让这傻妹妹认清现实好了。
“你若不信,就在这儿等着,我打听过,今日表哥会来这金品阁。”
“......不可能,表哥说这几日都要去安国寺礼佛诵经。”
“那咱们等等不就好了。”姜秋叶直接走至栏杆前的椅子上坐下,望着下方的人流。
她知晓此事,也是好几日前归鸿堂做着生意时,无意间听一女子说道。
王掌事为两人上了茶,并为邱颖介绍道最新的面头和服饰。
邱颖早已没了买东西的心思,只是一心等着姜秋叶说的霍恒出现。
王掌事也不催促她们,见两人明显都心不在焉,便留下了些许糕点离开。
平徊的热茶白气升腾,等了许久,渐渐茶凉。
邱颖原本吊着的心逐渐一点点放下,“看吧,表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挑拨我和表哥之间的关系。”
姜秋叶扶了扶手中的锦盒,笑着道:“我何必挑拨,妹妹不是想知道我这扳指是给谁的吗?”
“给谁的?”
她脸颊微微一红,双眼含着三月春水,轻轻咬唇,一脸娇羞道:“是送给祁王殿下的。”
“祁王殿下?”邱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脑子抽了吧。”
四周的贵女们原本并不在意两人的谈话,可一听到祁王两字,便都有意无意地聚集过来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