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夕扯开嘴角强颜笑笑，转向彭姨道：“以往都是丝临在照顾恩诚，今天怎么不见她，却留彭姨你一人在这儿。莫不是丝临也受不了他，将这个苦差事交到你身上，自己到静处休息去了。”

彭姨笑道：“雨夕小姐说笑了，是我近来照理米枫园的事儿有些乏了，托丝临帮忙照料，于是便换了换。”

恩诚见状也笑：“她们啊，想方设法、花尽心思的，只不过是想更好地照顾我。”

雨夕笑得温和，眼里露出无尽的感激：“辛苦你了。”

“这都是分内的事儿。”彭姨屈屈身道：“我先把东西放一放，再给你们泡两杯花茶来。”见雨夕点头，彭姨便笑着退下去了。

在问浩和恩诚说话的当儿，雨夕走到厨房来，见彭姨在里旁，便走近了去。

“雨夕小姐。”见雨夕来，彭姨赶忙招呼着。

雨夕点头笑笑，搭手帮忙，彭姨也没有推辞。

“这些年，辛苦你了。”

“米枫园是我的家，先生是我的家人，料理家事，照顾先生，都是我分内的事儿。”

雨夕笑得有些苦涩：“外人都道，暗蝶的事情和恩诚逃不了干系，你原是平家的人，不但没有心生怨气，和沐眠姐他们一同回夏岸，还对恩诚如此尽心尽力。”

彭姨闻言慢下了动作：“先生和小姐，是我一路看着走来的，先生对小姐的情意，旁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先生就算是自己受剜心之痛，也不愿让小姐伤心。”

彭姨抬起头来，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沐眠将米枫园过给恩诚的时候，也是劝过彭姨和他们一同回去的，只是彭姨死活不愿意，偏要留下来，沐眠夫妇无奈，只能随着她。

“若是小姐还在，一定也希望我留下来，一定不想看到先生如此伤心，一定也希望我能留在先生身边，照顾他，陪伴他。”

彭姨望向窗外，有些伤情，一不经意，就切伤了手，“哎呀”了一声。

雨夕见状急忙上前去，捧过彭姨的手，眉头霎时扭在一处，关切地询问着，忙将她拉到小厅里处理。

“不要紧，一些小伤而已，雨夕小姐不必在意。”

见她着急，彭姨心里过意不去，忙拍着雨夕的手臂安慰她。

雨夕原本就心里就酸涩至极，如今彭姨又这样温情地安慰她，就再也禁不住，忙伸手抱住彭姨，眼泪就如那盥洗池里的水，被人轻轻一触，怎么也遭不住，哗啦呼啦地奔流下来。

“谢谢你彭姨！”

雨夕哽咽着，声音委屈而又悲戚，令闻者也落起泪来：“谢谢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那么宽待他，那么费心尽力地照顾他。这些年他有你，终于也没有在偏离的轨道上越走越远，终于也还好好的，虽然心里有痛，但大体上，始终平安。你的留下，让他受了很大的安慰，让他得了更大的勇气，能好好地生活。”

彭姨被雨夕带的也是热泪盈眶，轻轻地拍着雨夕的后背，算是安慰，也算是安慰自己。

“雨夕小姐说的严重了，我始终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里有小姐说得这样重要。”

二人互相抱着，低低的抽泣声交叠在一起，好不悲戚，令枝头欢闹着的雀鸟，也忍不住噤声低起头来。

阁楼上，问浩和恩诚的交谈声响起。

“原以为有那女的在你身边，你活得会开心一点，没想到，你非但没好，还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问浩走上前来，眼神往那画上瞟去，他原以为是一幅窗外的风景画，没想到，画上的仍是暗蝶的模样，忍不住心里一颤，后悔起自己刚泼出去的话来。

恩诚好像没怎么在意，语气轻松：“尹钟皊始终是尹钟皊而已。”

恩诚摸着自己新成的画，眉目温和。

问浩见状，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始终对尹钟皊的事情心存芥蒂……”

“那不是心存芥蒂，尹钟皊的事情，并不是小事。如果平家知道这件事，他们也定不会同意的。本来你将她藏在自己身边，不让她见光，大家还可以相安无事，但你又让她接了《素色如烟》，恩诚，你心里难道真的过得去吗？！”

恩诚闻言，紧紧闭上了双眼，顿了会儿，忽而开口：“我自有我的安排。你们放心，你们接受不了的事情，我同样也不会让他发生！只不过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

问浩心里虽然有气，但听恩诚这样坚决，也没有出声。

或许在问浩心里，他始终是相信恩诚的，又或许，见恩诚已经这样，也不想多说什么不愉快的，扰了他难得的好心情，他现在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于是便也只是叹着气，想着再等一段时间，或许恩诚就能给出那个他们始终期待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