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姨,你这话也太糙了。”
阿雾嘟囔着,颇为泄败。
“理不糙就行。”
说着,彭姨直接拿过阿雾手里的盘子,直往楼下去了。
而楼下的雨夕自用完餐后便一直坐在前院的秋千上赏着月。
圣威亚的秋天少雨,天空干净的一塌糊涂,正是月光最亮的季节。
仰头瞧去,这月盘似乎也比别处的大,更圆润许多。
米枫园的秋天真的很美!
雨夕坐在藤萝环绕的秋千上,周围秋风轻漾,蓝色和紫色的绣球花交融杂错在两旁,散发出幽幽的暗香来。
第一次见到暗蝶的时候,她们都还小。
那时候的暗蝶还是所有人掌心里的小公主,漂亮得像个瓷娃娃一样。
雨夕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很喜欢她,人小小的,又娇俏,又十分精致。
那时候便觉得,这样的一个毫发无憾,如金玉般的女孩子,往后余生,所有的时光,定都会在她周围曼妙开花的,那曾想,会到这般地步。
雨夕低下头来,见那蓝紫相间的绣球花上披着一身皎亮的月华,地上又落着霜似的光辉,绣球花的影子就在那一片霜白的地上,随着微风轻轻地晃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
这番情景,真是美极了。
像是恩诚笔下的画一般,令人沉醉。
三年前,暗蝶一定也曾坐在这秋千上,赏着月亮,和恩诚、鞋子还有袜子一起品着这幅美丽的绣球花影图。
那时他们的日子,一定比任何人的都恣意、都快活吧。
可是,一切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暗蝶,你就这样抛下我们所有人走了吗?
你可曾感受到恩诚的那份心痛?你可知道,留下来的那个人,经受了怎样的绝望?
雨夕仰着头,看向暗蝶那扇透着孤独光亮的圆窗,透亮的玻璃上,并没有任何阴影浮动。
暗蝶,当你再次出现在那扇窗台的时候,我们还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我们到底还要等多长的时间,才能把你盼回来?
雨夕慢慢低下头来,她仿佛听到了暗夜里传来的一声叹息,轻轻地,似乎不曾存在于此世间。
隐隐的,这声叹息中又似乎夹杂着彭姨的声音,雨夕回过头去,正好瞧见彭姨在吩咐云叔备车。
雨夕疑惑,站起身来问了一句:“今日已晚,为何不在这儿住下?”
彭姨原本黯然的神情又凄然了几分:“凉夜尚有清辉相随,梦回却独孤身一人……自小姐走后,先生便不敢在这米枫园过夜。每次他鼓足勇气在米枫园里休息时,午夜总免不了噩梦缠身,次次都闹得米枫园灯火亮堂,直逼天光。所以,也不敢再轻易让先生住下来了,不管先生在米枫园待到多晚,我们总是要把他送回去的。”
说完,便朝云叔点头示意,让其下去做好准备。
雨夕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彭姨一行人忙碌的身影。
“如今时候已晚,雨夕小姐就在米枫园住下吧。”彭姨见雨夕仍静静地站在原处,不禁道:“瞧先生这模样,明儿一早肯定又要回米枫园来的,所以雨夕小姐不必担心,也不必跟着先生一起跑来跑去的,可安心在此住下。”
“如今这情况,倒是想安心,也不知可往何处安啊。”雨夕感叹了一会儿,继续道:“我还是和恩诚一起回栗清阁吧。只是隔了一座云深山,就算一日来回十次,也不见费事。”
彭姨见雨夕坚决,便不再多话,只是点点头,便领着阿雾下去了。
夜里约莫两点,恩诚方才缓缓从暗蝶房里出来,期间阿雾几次想上楼去催,却都被彭姨拦下了。
“已经这么晚了,早就到了先生休息的时候了。可他从下午到我们米枫园起,就一直在小姐的房里待着未曾出来,这也不是事儿啊。况且雨夕小姐就在楼下等着,这么晚了,我们劝也劝不住,她硬是要等先生一起回去,这可怎么是好?不如我们现在就进去,劝先生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