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人还是头一回见地方官府会将城廓划得这么大的。”魏禾说着,搭手望望那远处颇为壮观的城池轮廓,“怎么瞧着,城廓虽阔大,这城墙倒比寻常的还矮些?”
公孙神明也在马上远眺,只觉得那边十分热闹,比沿路遇到的几个城池进出经营的人多多了,“阿姐,这城池看着快有半个京城大,人口却肯定不如,他们图什么?”
公孙神英只笑,命旁边的护卫去跟路边的摊贩买些东西。
不过片刻,那护卫回来将那摊贩的话一一转述。
原来竟是官府出面,将本来住在城外的人都挪进了城里,每日早出晚归做活,城外竟已经人烟稀少,只余一些零落的村庄人口分布在田野间。
公孙神明听得十分不解,“郁州本来就地广人稀,他们将本来该放在山野的人都挪进了城里,这是想干什么?”
“错误处都做得这么光明正大,必是有个缘故不怕人看的。但既然做了事,就有个意图在,我们慢慢寻那意图就知道了。”公孙神英提高了些声音道,“只一样,不管看到什么在外一律不准作声。”
众人都应了。
魏禾接了一句:“小姐说得对,若能拿一个府城来做什么,必定所谋甚大,所倚仗的也甚大!我们初来,又不长留,不要生事的好。”说着便哎呀一声,张望道,“来接了。”忙从车上爬下,熟练的打理姐弟二人衣装。
姐弟二人只笑着任他施为,看着打着府衙旗子的官人并些兵将迎接而来。
回城的路上公孙神英按例细细问了此地动乱情形,官长是何人物,平素都是谁在管事等等,那周佥事一一答了,并无隐晦之色。
公孙神英便又问了民乱之事。
也答得滴水不漏。
公孙神明似乎有些沉不住气的指责道:“既然如此小事,为何那奏书上又说得十万火急?”
那周佥事便笑着搪塞,“一时急躁了些,郦通判久在府衙中,不明就里,以为是大事,就报了上去,知府与我们几个得知时奏报已经送出去了,想着这也能叫朝廷知道我们这里艰难,便也没拦着”云云,又诉说了好些不易,说得动情处,眼泪都落了下来,极是娴熟。
公孙神英只是微笑听着,劝慰了些不疼不痒的话,又笑道:“那动乱的地方在哪里?可方便我明日就去看看?”
周佥事急忙挡住这一短剑,笑道:“哪有什么事?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人嫌官粮贵了,当街闹市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说着【世子只管放心,早已处置妥当,世子只当来此游玩,我们必当好好招待】之类的话。
公孙神英和气的微笑着应下,还不等周佥事安下心来又随口一刀砍来:“那闹市的罪魁祸首可抓起来了?今日我就去见见,看是何人物竟能挑起民愤,也好向陛下禀告。”
周佥事一哑,迅速笑道:“听说是抓起来了,至于现在人在哪里,还需明日去问李海峰李主簿。”一个眼色飞出,早有人悄悄退了出去。
不须公孙神英分神,公孙神明也已经悄然遣出护卫跟了上去。
公孙神英想想她递来的梯子不上似乎不礼貌,便道:“如何今日李主簿不肯来为我接风?”见周佥事又哑了,忙诚恳笑道,“那也无妨,横竖我吃宴也吃得烦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去讨李主簿的扰,让他立即带我去看看那惹下祸事的罪犯,我也好替陛下好好训斥一番,令他领教些朝廷教化!”
周佥事额角突突的疼,笑着将那刀刃拨开:“那怎么行?再是吃厌烦了,今日世子也要再受用一回的,知府大人还在府衙中等着为你接风呢~”
公孙神英微笑,已经笃定有人闹事是真,抓人则是无稽之谈。此地府衙上下,早已齐心协力瞒下一些大事。
双方套路都走得很是熟练热络,一路言笑晏晏,可终于可以转开头不再看到对方时彼此面目一时俱是森冷戒备。
知府鲁玉龄十分客气,话不少说,说了也等于白说,表态极快,可是屁股却牢牢坐在座上绝不移动。
往日公孙神英也没少与这类官员打交道,她便依照着经验行事,那鲁玉龄不时便露出被震惊到的失态表情来,可谈话依旧热络而顺利。
不知是不是苦他们佥事所苦,急他们知府所急,来参加接风宴的官员来得特别快,府衙中的接风宴开始得也特别快。
开始得快,席间就更顺利,每个人都一心一意给公孙神英灌酒,生怕她还能问出什么似的。
不过片刻,已将她灌得脸颊飞红,摇晃着离席而去。
本来只是酒后发热,公孙神英只想出来避席散散热气,却两步一绕的走错了路,眼前的南方建筑四通八达的全是拐弯,她着实有些为难。
好在很快一个月洞门里走出一个穿蓝衫的小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