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至,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夜空。
伴随着惊雷,命令一下,山坡上的弓箭齐发,眨眼间的功夫就射杀了几名护卫,其他人反应过来奋起反抗,萧俨守在马车面前誓不让人靠近。
两班人马展开厮杀,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土腥味与喷薄而出的血腥味。萧俨率兵展开防守,但最终寡不敌众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黑衣人冲上前去查看,掀开帘子,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马车里的样貌。
里面空无一人。
“公子小心!”
秦执抬起剑格挡下那人的攻击,但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像秦执这样三脚猫的功夫只是勉强抗下一击,护卫上前接下那人绵密的攻击,秦执用他止不住颤抖的手撑起身,拔腿就跑。
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修习武术。
雨水啪啪地打在脸上,在夜里更加冰冷刺骨。
眼看着就要跑出一段距离,一支冷箭划过他的脖颈,痛感后知后觉爬上来,但他不敢停下脚步只顾往前跑,直到一箭射穿他的肩胛,铺天盖地的痛感让他倒地。
黑衣人上前正要检查他是否断气,秦执抓准时机将匕首扎入他脖颈,温热的鲜血喷溅他一脸和冰冷的雨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闪电之下他看清那人瞪得狰狞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天气冷,喝点暖暖身子吧。”明明是夏日雨夜,贺词远身上却披着冬日的狐裘,屋内还燃着几盘火。
“需要我给公子回忆一下吗?你要一份干净的家业,而我要的只是要回我小妹的那份文书,回到我以前的生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之溪当时私底下在帮他大量转移钱财,除了绣坊名下没记在他名下,其他都照办了。
他没说,之溪就装傻当他知道了。
现在他的目的也是达到了,他该兑现他的约定。
贺词远只是笑笑:“是吗,我不大记得了咱们还是喝口水歇歇先吧。”
之溪淡淡看了眼那碗东西,旋即边扫在地上,汤药洒了一地冒着热气。
“我是个大夫,别以为加点味就能糊弄过去。”
当了这些年的大夫要是红花都认不出来,那真是白当了。
贺词远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就这样舍不得这个孩子,不惜和我作对。”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你了,我是这孩子的娘,他的去留也应该由我说了算,而不是哄我随便就喝下红花就算了。"之溪冷笑道,“把我小妹的文书给我。”
沈管事把文书交上去,之溪确认不假神色才缓和些,随后一碗的红花又端到之溪面前便退了出去。
“还有山神洞的事情。”之溪犹豫片刻道,虽然是知道越多越危险,可是自从卷进来,帮他做了事情她便不能独善其身。
与其什么都不清楚任人拿捏,还不如自己主动去拿好筹码。
贺词远闻言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你忘了这个山神洞可是你给我的启发,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你。”
“当年你救了我告诉了许多事情,你说这个世界没有神仙,都是人自己创造出来的。我们初来镇上,父亲苦于在镇上立足,直到当时镇子上落下一块发光石头,我想到你的话,并告知父亲,父亲并使了些法子简称山神洞。”
“我从来未曾向你们求过......”
外面的雨势骤然加大,忽明忽暗的闪电之下照得一个影子覆住她的影子。
“是啊,你从未向我们求过,可是就有奈何‘神仙’管不住自己,生了邪念。”
贺宁远满身泥泞与雨水,右腿上的伤口正泊泊往下流血,走到二人面前硬生生拉出一条血路。但对此他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讥讽看着慌乱的贺词远。
“你觉得,她要是知道就是你让我去处理掉那个娈童,你觉得我夫人会怎么想?”
“你撒谎!来人啊,把他拖下去!”贺词远和善温润的面具在那一刻被撕开,一个虚弱得走路都要人扶得人,此刻却能在健步如飞一把抓住贺宁远。
贺词远见状也不慌不忙:“好哥哥,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嗯?这些年的你死我活怎么能就这样草草收场呢,当弟弟自然是要回来再送你几份大礼了。”
“喜欢人家又不敢直说,只敢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看着,等到人家有新欢后又恼羞成怒,真是窝囊。我只不过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你不也没拦着我不是吗?”
“你杀了父亲就能找到你嘴里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新世界’,我做这些事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也就是你觉得想要那影都没美好,醒醒吧!我们就是一样的人,无论怎么争都是同一个.....”
话语止于一剑。
鲜血喷涌而出,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睛瞪得大大倒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黑红温热的血蔓延到她脚边,她的思绪才一点点回温。
惊魂未定看着浮影利落地把剑抽出他身体。
“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贺词远由他扶着一点点站起来,眼神从没离开过地上的人,但眼神却是失焦的。
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之溪的脸上,脸上又恢复以往的谦和公子的模样。
就当之溪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只见贺词远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扑向已经无力的人。
举起剑一刀又一刀扎进胸口,鲜血喷溅染红他一张惨白的脸。
之溪感觉自己手脚麻木,嘴巴微张。
“也好,蛀虫都死了,死了好啊,如果没有‘新世界’那我们就建造一个,就像你说的那样好吗?”贺词远双手死死钳住她的双臂,力气大得恨不得把她骨血揉碎,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狰狞。
看见她眼中的恐惧与噙着泪水,他了然于心,但还是摇晃着她质问她为什么不回答他的话。
“你别怕啊,我做这些只是为了离那个‘新世界’更近一些。”
贺词远招手让浮影拿来红花,之溪惊恐地避开,浮影见她不妥协上来就要捏开她嘴巴灌药,之溪赶忙道:“只要喝下我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你让我自己来好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也想要有个孩子对吗?”
之溪这一番示弱还真就起了作用,贺词远听到孩子两个字猛地来了精神:“孩子?所以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你一直都是喜欢我的对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之溪强忍语气中分颤抖道,“这几日来我都没睡够一个好觉,你能要我回去休息一下吗,‘新世界’的事我们从长计议如何?”
贺词远连声答应下来,之溪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回头从快要掩上的门缝最后一次看见贺宁远。
他的眼睛还是大大的睁开。
贺词远踉跄拖着长剑,和煦的笑意像是凝固在脸上,一步步朝地上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