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什么要让一个废物进诡谲？

里德终于也生出了点儿“这究竟叫什么事儿”的无可奈何，兴许还有点儿丢脸，脸颊泛了红，他清了清嗓子，手里捏着写了情诗的卡片，缓了两分钟才正色下来：“首领，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上面的力量？”

冷沦靳拿出这样东西就是这个意思，他揉了揉额角，企图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旖旎揉散：“是类似暗羽之力的力量。”

所谓暗羽之力，是半年前冷沦靳、肖故等一系列被抓去充当血祭“祭品”时了解到的一个词，冷沦靳在被“囚禁”的那段时日翻过不少血族藏书，本本对暗羽之力的叙述讳莫如深，好像它是一个潜藏在深渊里的巨大祸患，触之即焚，可冷沦靳依然在对这种力量寥寥无几的描述里管中窥豹地勾勒出了一个真相——暗羽之力是初代吸血鬼集团形成时，由当年十三家族首任掌权人共同凝结而成的一股神秘力量，历代吸血鬼争先恐后渴求的永生之力，其启用方法在血族500年左右的二次混战中失传，二十五年前这种古老的力量在黑市附近重新问世，曾引得众家族竞相追逐。

肖故问：“冷沦，这张卡片是他亲手给你的吗？”

冷沦靳：“并不，是我在卧室的一只花瓶身上发现的。”

“拍卖会上人多眼杂，会不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想故意利用诡谲和魔夜之间的敌对关系挑起事端？凯邦迪克第四代掌权人威尔当年为了暗羽之力走火入魔，身首异处，这在血统区可是闹大了的，会不会……”

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肖故，其间伴随着亚历山大的鬼哭狼嚎。

肖故开门后，亚历山大动若脱兔，“噌”地一下钻进了房内。

冷沦靳望向来人，冷笑道：“什么风把纪伦家族的人吹来了？”

李斯汀用丝帕擦拭着指根，回赠一个绅士的微笑：“要想得到诡谲首领的房间号，岂不是易如反掌？我来给你们送人，冷沦先生难不成要轰人？”

冷沦靳示意肖故放他进来，皮笑肉不笑地回：“怎么敢。”

随后几个晚上，冷沦靳、肖故、里德三人喜提“侧卧三日游”，亚历山大哀哀进门后，被迫在寒冷而空荡的主卧打地铺，还被辅以“三日免费维修”的重任。

事后，他十分有气节地指着冷沦靳，表示再也不会打地铺，要干也得搭帐篷，哪有风餐露宿还压迫人搞坐班制的？他妈的好歹轮个休啊！

竞标前一天，拍卖行里的气氛已经铺垫得相当火热，除了那条世所罕有的蓝宝石项链，其余拍品全部就位，安列于展览中心，供各地的潜在买家查看品评。

肖故在一件粉彩镂空的转心瓶前驻足，不由得说：“人真是贪欲十足的动物，费城10月初刚过去的秋季大拍已经诞生了小十件久违的天价瓷器，不少混迹古董圈的业界大佬还是对更远、更古的老玩意儿念念不忘，天价拍品变戏法儿似地一个接一个，‘钱’这类字眼在他们嘴里轻飘飘地，像是几张无关紧要的纸片儿，烧了撒了都行。”

“对买家来说，只要突破了原来的天价，新价位最后停在哪个阿拉伯数字上根本不重要。”冷沦靳交了保证金，领了竞拍的号牌回来，说，“‘盛世出天价’，费城的喂不饱，上赶着来AW，一路货色。”

肖故跟在冷沦靳身后，避开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一处稍僻静的角落，四下望了望，沉声说：“里德传消息来了。”

冷沦靳摆出一副欣赏拍品的姿态，不动声色观察的同时快速说：“简单点。”

肖故概括道：“两天前，拜得维托派出厄杀‘杀命’参与竞标，到达宾馆后，除了两次必要商谈，他一直待在房里没有外出，对外自称病疾未愈，不便见人，非常可疑。”

厄杀，血族两大旁支中的另一支“庞戈”所组建的精尖杀手组织，其成员极擅长伪装，保密性极强，以前三杀“杀命”、“渡鸦”、“亡灵”最为出色，可惜第三杀“亡灵”于七年前因故而亡，三杀仅余两人。

冷沦靳揪住了一个词，玩味道：“自称？”

“是个幌子，里德猜测他的真实意图是离间艾萨克和弗莱明。”

另一边，艾萨克低头点燃一根香烟，吐出口烟雾，神色半隐在展览中心的背景牌背后：“说说吧，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我可不想背个‘吃里扒外’的骂名，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李尔文站在他对面，说：“从你自愿搭上公爵的线开始，早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双面人’了。”

艾萨克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在威胁我？”

李尔文神色冷淡：“谈到威胁，你那位名义上的兄长显然更适合这个词。”

“扒我老底？以为把我的那点儿破事全摸透了，有了足够的本钱来跟我‘谈生意’？”艾萨克点了点烟灰，鞋面上不知何时污了一小块，随着这个动作正巧被看见，艾萨克盯着那块污迹，目光不动了，“看来我还挺重要，在你们眼里，有达成‘必要商谈’的充要条件。不过你别忘了，庞戈和魔夜是死对头，你们公爵跟我们首领又是那种关系，雷伯恩这两年对我不错，你怎么能确定自己手里的砝码足以打动我，让我背叛他、投靠你？”

观展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小孩子被踩倒后的哭声隐约荡开，安保人员拨开人群，在处理后续事宜。

一个被蹭到了胸口的年轻人带着怒气退到几米开外，对保镖模样的人吩咐着什么。

冷沦靳在混乱中抬手一指：“那个白西装的小少爷，倒是玩心不轻。”

肖故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一眼认出来：“是秦山晚宴上给雷伯恩递酒的小侍从。”

“或者，该叫他——霍伊尔·克莱尔，第三氏族家养尊处优的继承人弟弟。”

三天预展期结束，各路竞买人陆陆续续登记了个大概，晚上八点一刻，一份委托拍卖协议书敲响了AW拍卖行某间高层房门。

“进来。”

一名三十出头的职业装女性推门而入：“先生，一切准备就绪，等待您过目签字。”

屋里没开灯，眺望着落地窗的人背对着她，窗外金碧辉煌的建筑灯光照进来，显出那人的大致轮廓。

“放在桌上吧，有劳美丽的女士亲自跑一趟。”他举着一杯什么坐在了沙发上，像是有夜视眼，翻到最后迅速签了字，声音还夹着笑，“美好的夜晚，我可不愿意占用他人的宝贵时光，快去休息吧。”

女人公事公办地接过文件，闭门时道了晚安，从光线聚集的走廊来到电梯间，直下十三楼财务处。

刻印着“AW”字样的圆形专用章盖下的一瞬，签字人的名字在灯光下展露无遗。

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