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像是已经算好似的:“过几天就是阳阳生日了,若心跟若兰都来吧。”
陈舒阳心一沉,脸色瞬间变差,他一向是讨厌被安排的,如果王若心说要来,那他欢迎,如果是王楠叫她来的,那么陈舒阳很难不想发火。
王楠掰着手指头继续说:“嗯,还有小灿......”
王若兰直截了当的开口:“阿姨,我来不了。”
她这么说也是没办法,周中时间,他全在养母家,出不来,王若心帮她跟王楠解释一通,王楠也表示理解。
今天就不该去姐姐家,就应该跟二哥再探讨物理题目久一点,王若兰这么想着。
没有久留,现在已经是9点多,王楠叫陈舒阳送她们姐妹两下楼。
陈舒阳的手机从回来就一直在口袋里,特意开了铃声,吃饭的时候响了好几下,每每拿出来的时候,都会有些失望——没有一条是季灿发的。
王若心跟陈舒阳并排,王若兰就在他们两后面跟着,王若心这时候跟陈舒阳搭话,“我已经想好给你的生日礼物了。”
陈舒阳依旧是前几日委婉告知她的语气:“真的不用准备。”
在他们两后面跟着的王若兰白了陈舒阳一眼,暗嘲他伪君子。
一般从白月光变成姐夫的话,这个人的形象会在自己心里大打折扣,甚至负数,帅如陈舒阳,也是这个道理。
叫的车在小区门口,陈舒阳目送王若心跟王若兰上车后,在门口的石墩子那儿坐了会。
不远处就是三附中,灯都关完了,从这里根本看不清楼的轮廓了,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在季灿家里卡壳的那片文章。
把握机遇,假借论述青春时期才有的躁动去告诉自己应该大胆一些吗。
怪不得卡文,陈舒阳笑了出来。
一辆公交停在前面的路口,陈舒阳想起来这辆车是去附近商圈的,现在应该是末班车。
陈舒阳可能是闲的发慌,一直盯着那辆车上下来的人。
手机震动,他索性也没有掏出来看。
公交驶离,他才看到下来的唯一一个人,心脏也不由得猛跳,他立刻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季灿拎着个印有黑色勾勾的牛皮袋过马路过来,目光注视着手机,手指也在屏幕上敲打。
屏幕上的白光照在他的脸上,陈舒阳发现他心情似乎很不错,嘴角上扬的弧度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自己的手机响了好几下铃声。
“季灿。”
听到熟悉的声音,被叫名字的人猛地抬头,才发现陈舒阳就在自己跟前。
季灿收回手机,脸上的震惊现在变成了慌张。
手机也安分地不响铃了。
季灿把左手拎着的牛皮袋往身后移,避免陈舒阳看到,结果是很拙略的,袋子比自己的身形不知道宽多少。
没由来的被抓包感,他弱弱地开口:“你怎么在这......”语气也虚了不少。
陈舒阳在三秒内看到了三次变脸。
“给谁买的。”陈舒阳语气都变冷了。
这种感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季灿居然给别人买nike,陈舒阳的无名怒火差点写在脸上。
这句话又把季灿吓得一惊,左手一软,袋子掉在地上。
看来是藏不住了,不对,本来就没藏住。
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有分量,陈舒阳都已经猜出来季灿买的是鞋了。
AJ?这个人于季灿而言绝对重要极了,能让他舍得这么下血本。
班上没看出来有季灿喜欢的人,莫非是王若兰?
季灿百口莫辩:“不是......”
自己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季灿会舍得给自己买鞋的?
陈舒阳依旧是冷冷的开口:“还编。”
兴是空气太闷热,风也没有一缕,季灿虽然觉得热,但是冒的却是冷汗。
他穿的是一件单薄的白T,现在已经被汗水浸透,旁边的路灯照射下能看到里面纤细的腰身,陈舒阳不受控的往那儿一瞟,更加生气了。
“你怎么就穿这么单薄的衣服出门?没有点危机意识么?”
季灿感觉陈舒阳回去之后脾气就变得很差,兴许是生了闷气出来,来四处找他的茬。
季灿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微仰陈舒阳,他感觉陈舒阳又长高了,或者说,自己没怎么长。
陈舒阳似乎也忘记了自己身为兄长的立场,脸上冷冷的,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到底是给谁买的。”
季灿叹了口气,“你是在带着答案找问题吗?”似是回击,但没有攻击性,像是中性地问他,没有感情色彩。
陈舒阳怔住,看季灿的眼神生出一些失衡地慌乱。
“王若兰?”季灿也语气也变得生冷。
陈舒阳没有搭腔,但是已经是最直接的回答了。
“哥,我现在合理地认为你不信任我。”
说完他便拎着袋子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信任?
陈舒阳没有追上去,木讷地站在原地,跟石狮子一样。
他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那股玫瑰香渐渐消失了。
良久,陈舒阳拿出手机,9点47分。
信息栏最近全部的消息都是季灿发的。
灿:哥,我到小区门口了。
灿:【图片】
季灿拍的下车的照片,怪不得刚刚站在那。
灿:哥,你还在吃饭吗?
灿:明天你来我这睡觉吧,哥。
灿:那盒乐高要不你也一起带过来?国庆在我这儿拼好了。
没了,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十分多钟以前。
心猛地一抽,季灿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讲过话,带哥的。
站在路灯下,季灿家的客厅灯开着,陈舒阳站了有10多分钟,手机震了几下,没管。
打了几十篇腹稿,平时写作文都没这么多字数。一直在迟疑要不要上去,每次鼓足勇气想进单元楼,他又觉得没准备好。
又过了一会,客厅的灯关了,陈舒阳这才悻悻的离开。
他失魂落魄的回家,正好碰上在客厅来回踱步的王楠,对方着急地开口:“你干嘛去了?”
陈舒阳不做理会,脱了鞋进房拿内裤睡衣,直接进了浴室。
王楠在门外骂了句发神经,关了客厅灯回了卧室。
季灿关上门,放下那个牛皮袋,刚打开客厅灯,胃部剧烈抽动,就径直冲进厕所。
很久没有这样吐过了,季灿甚至有点对抱着马桶产生陌生感了。
胃部的疼痛丝毫没有减缓,衣服湿透,不能上床,季灿两腿打颤的走出厕所,靠墙抱腿坐在地上,钻心的疼痛使他发狠地咬牙。
有那么一瞬间,季灿觉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但是他感觉到的疼痛甚至不及他委屈的万分之一。
过了几分钟,胃痛渐渐消去,他才扶着盥洗台站起身来。
洗完澡,他把门口的牛皮袋拎回了房间,他想起来自己问店员要了个别样的鞋盒。
原本放球鞋的盒子太过单调,他在店里花了很长时间注册会员,店员送他了一个特殊鞋盒,类似展示柜,有个透明玻璃门,能从外面直观看到里面的鞋子。
周身是nike通用的橘黄色,背后的勾勾logo更显质感,若把这双鞋放进去,简直跟美术馆里展出的艺术品一样。
季灿半湿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纹丝不动,跟那个牛皮袋子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