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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咖啡杯里的监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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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枫晚凌晨三点才回到公寓。

他扯开领带甩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垫子里。窗外雨已经停了,但别墅里那个少年的眼神仿佛还黏在他的视网膜上,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像某种夜行动物般发着微光。

"疯子。"俞枫晚对着空气说。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威士忌,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稍微平静了些。那个叫时霁的男孩——不,他的"弟弟"——墙上那些照片至少跨越了五年。五年前时霁才多大?十三岁?

酒杯在茶几上磕出清脆的响声。俞枫晚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时霁"这个名字。除了几条建筑系新生入学报道外,几乎一片空白。这反常的干净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他五分钟前站在厨房倒酒的背影,透过窗帘缝隙拍摄的。

俞枫晚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冲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对面公寓楼一片漆黑。手机又震了一下:

「威士忌伤胃,哥哥。冰箱里有牛奶。——I」

牛奶?俞枫晚几乎是跳起来打开冰箱。果然,原本空荡荡的冷藏室里不知何时多了盒鲜奶,保质期从今天开始。他抓起盒子狠狠砸进垃圾桶,乳白色液体溅在瓷砖上像一滩稀薄的血液。

第二天清晨,俞枫晚顶着黑眼圈站在自家门前,反复检查门锁是否有被撬动的痕迹。锁芯完好无损,但门把手上粘着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叶脉上用极细的笔迹写着"早安"。

"操!"俞枫晚把叶子碾碎在掌心。

建筑系馆前的银杏树已经泛黄。俞枫晚快步穿过校园,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猛地回头,几个女生惊慌地移开视线——只是普通的花痴观众,不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弟弟"。

"俞老师!"助教小林从后面追上来,"陈教授让您去趟办公室,说是关于下学期的教学安排。"

陈明远教授的办公室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交谈声。俞枫晚正要敲门,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手指僵在半空。

"...真的很荣幸能得到陈教授的指导。其实我选择A大就是因为看了您和俞学长合著的那篇《空间叙事学》,读了十七遍呢。"

甜得发腻的语调,和昨晚说"看了二十三遍"时一模一样。

俞枫晚推门而入。时霁坐在客椅上,穿着浅蓝色毛衣和白色休闲裤,看起来像个标准的优等生。见到俞枫晚,他眼睛立刻亮起来,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哥哥!好巧啊。"

"你们认识?"陈教授推了推眼镜。

"俞城是我继父。"时霁乖巧地回答,"昨天家庭聚会刚见过哥哥。"

俞枫晚注意到他说"哥哥"时舌尖轻轻抵住上颚,像在品尝这个词的味道。

陈教授恍然大悟:"难怪你对建筑的理解这么成熟。俞枫晚,你弟弟刚转学过来,想选修你的'小型建筑实务',我觉得可以破例让他旁听。"

"我班上都是研究生。"

"时霁虽然才大一,但他在国际青少年建筑设计大赛拿过金奖。"陈教授递过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作品。"

俞枫晚不情愿地接过文件夹。里面是一组海滨观测站的设计图,线条干净利落,空间处理方式让他心头一震——这分明是他大二时某个未建成作品的改良版,连细节处的处理习惯都如出一辙。

"灵感来源于哥哥早期的速写本,"时霁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我在俞叔叔书房里找到的。不过我在支撑结构上做了些调整,您看这里..."

他起身凑过来,手指点在图纸某处。洗发水的柑橘香气飘进俞枫晚鼻腔,和昨晚一样。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皮肤白得几乎透明,颈动脉处有一粒小小的红痣。

俞枫晚后退半步:"陈教授决定就好。我还有课,先走了。"

"我送你!"时霁小跑着跟上,"正好要去图书馆。"

走廊拐角处,时霁突然拉住俞枫晚的袖口:"哥哥在生气吗?"他垂下眼睛的样子无辜又脆弱,"我只是...太想接近你了。"

"接近?"俞枫晚甩开他的手,"你管这叫接近?在我家放牛奶?偷拍照片?"

时霁眨了眨眼:"牛奶是家政阿姨放的呀。照片..."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台专业相机,"我是建筑系宣传部的新生,昨天负责拍摄迎新晚会,正好看到哥哥站在窗边..."

"那别墅里那面墙怎么解释?"

"墙?"时霁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后恍然大悟,"啊,你说那些剪报!那是我的建筑灵感墙,所有我欣赏的设计师都在上面。哥哥的作品比较多是因为..."他脸颊泛起红晕,"我真的很崇拜你嘛。"

每一个字都无懈可击,但俞枫晚就是知道他在撒谎。还没等他反驳,一个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枫晚!正找你呢。"

林启大步走来,胳膊下夹着一叠图纸。他是俞枫晚的大学同学,现在合伙经营工作室。

"这位是?"林启好奇地打量着时霁。

"时霁,我...弟弟。"俞枫晚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少年!"林启热情地握住时霁的手,"陈教授刚在群里夸你呢。要不要来我们工作室参观?最近接了个文化中心的项目,正缺有想法的年轻人。"

俞枫晚刚要反对,时霁已经眼睛发亮:"真的可以吗?我保证不会打扰大家工作!"他转向俞枫晚,小狗般的眼神让人想起雨天被淋湿的流浪动物,"哥哥,可以吗?"

林启大笑:"干嘛问你哥?他又不是你监护人。"

最终俞枫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霁和林启交换了联系方式。分别时时霁悄悄对他做了个口型:"明天见。"

这四个字让俞枫晚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晚上工作室的例会上,他三次走神,连实习生都注意到了异常。

"俞总监是不是太累了?"会议结束后,助理苏梦递给他一杯咖啡,"黑咖啡,不加糖,和往常一样。"

俞枫晚道谢接过,杯沿上一个淡淡的唇印让他动作一顿:"这不是我的杯子。"

"啊?"苏梦凑近看了看,"奇怪,我明明从你办公室拿的。不过确实是你的马克杯啊,底部还有上次磕碰的痕迹。"

俞枫晚翻转杯子,果然在底部看到熟悉的磨损。但杯沿的唇印明显比他的嘴型小一圈,颜色也是淡淡的粉,像是...

像是时霁今天抹的唇膏颜色。

俞枫晚胃部一阵绞痛。他放下杯子,直奔办公室。抽屉里的设计图、书架上的资料,看起来都没被动过。但当他打开电脑,发现屏保照片变成了一张陌生的合影——他和时霁的合成照,背景是根本不存在的海滩。

"怎么了?"林启探头进来,"脸色这么难看。"

俞枫晚关上屏幕:"没事。那个文化中心的方案,甲方什么时候要初稿?"

"下周三。对了,"林启压低声音,"听说这次评委会主席是你爸。"

俞枫晚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我不知道这事。"

"他助理刚发来的参会名单。"林启挠挠头,"你们父子还没和好?"

俞枫晚没有回答。三年前母亲葬礼后,他和俞城大吵一架,因为父亲在母亲病重期间就已经和时霁的母亲有了往来。而当时才十五岁的时霁,是否知道自己的母亲插足了别人的婚姻?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文化中心竞标小心秦世,他和俞叔叔有私下交易。需要证据吗?——S」

俞枫晚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回复:「你到底想要什么?」

对方秒回:「想要你喝我泡的咖啡。」

"操!"俞枫晚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下班时已是深夜。电梯门刚要关闭,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时霁闪身进入,手里捧着两杯外卖咖啡。

"加班辛苦了,哥哥。"他递过其中一杯,"拿铁,加双份糖浆,和你三年前在东京喝的那家一样。"

俞枫晚没接:"你跟踪我去过东京?"

"怎么会?"时霁按下停车场的楼层,"是你ins上发过照片啊。2019年11月15日,'熬夜赶稿,唯有糖分能续命',配图就是这家店的拿铁。"

电梯开始下降。密闭空间里咖啡的香气格外浓烈。时霁忽然转向他:"哥哥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的设计吗?"

"为什么?"

"因为孤独。"时霁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每个作品里都有一种...精心设计的孤独感。就像把自己锁在玻璃房子里,看得见外面,但拒绝所有触碰。"

电梯到达地下二层。门开的瞬间,俞枫晚夺路而逃。时霁的声音在身后追着他:

"没用的,哥哥。我已经找到钥匙了。"

俞枫晚的车开出两个街区才停下。他颤抖着打开那杯被硬塞进手里的咖啡,杯套内侧贴着一张便签:

「PS:你前女友温雅今天来找林启了,她说永远无法原谅工作狂前任。真过分,对不对?明明哥哥认真工作的样子最迷人了。」

便签背面是温雅和林启在咖啡厅交谈的偷拍照。

俞枫晚把咖啡扔出窗外。褐色液体在柏油路上蔓延,像一滩溃烂的伤口。

回到家,俞枫晚检查了每一个房间,确认没有入侵痕迹后才稍微放松。他冲了个热水澡,试图洗掉那种被无形之手抚摸全身的恶心感。擦头发时,浴室镜子上慢慢浮现一行水雾写的字:

「你锁骨上的痣真好看。」

俞枫晚一拳打碎了镜子。

午夜十二点十七分,整栋公寓突然停电。俞枫晚从设计图上抬起头,窗外其他建筑依然灯火通明。他摸出手机照明,突然听见门锁转动的细微声响。

"谁?"

没有回答。脚步声在客厅地毯上几不可闻,但俞枫晚能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他抄起桌上的裁纸刀,屏住呼吸。

"哥哥?"时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在家吗?"

烛光从书房门口漫进来。时霁手持一盏复古烛台,暖黄的光在他脸上跳跃。他穿着睡衣,头发蓬松柔软,看起来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少年。

"公寓配电箱故障,整层楼都停电了。"时霁把烛台放在桌上,"我看你没在业主群回复,担心你是不是睡着了没看见通知..."

"你怎么进来的?"俞枫晚声音嘶哑。

时霁歪着头:"物业有备用钥匙呀。我说我是你弟弟,你生病了需要照顾..."

烛光下,时霁的瞳孔扩大成两个黑洞,边缘泛着琥珀色的光。他慢慢靠近,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巨大的怪物。

"滚出去。"俞枫晚举起裁纸刀。

时霁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在刀尖和俞枫晚的脸之间游移,突然笑了:"哥哥害怕我吗?"语气近乎伤心,"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向前一步,裁纸刀的尖端抵上他的喉咙。时霁仰起头,露出脆弱的颈动脉:"要试试看吗?从这里划下去的话,血会喷到天花板哦。"

俞枫晚的手在发抖。烛光中,时霁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这个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睡衣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细长的疤痕。

"疯子..."俞枫晚后退一步。

时霁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哥哥终于明白了。"他放下烛台,转身走向门口,"晚安。蜡烛留给你,停电会持续到明早六点。"

门关上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对了,温雅姐姐的咖啡里,我加了点泻药。谁让她说哥哥坏话呢。"

俞枫晚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直到蜡烛烧到底部,蜡油在桌面上凝固成一颗眼泪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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