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依旧无眠的苏程，打开音乐播放器，里头的歌词和旋律，他第一次听出里面的倾诉。凌晨2点苏程爬下来，走到阳台上，在冷气外机的轰轰声下，他也不清楚自己想什么。

第二天早上最后一节的体育课，和往常有点不一样的时，今天来到场地的人少了一大半。苏程想起来上周体育佬说想去篮球模块那边玩玩的，下课前来他这边报名。所以就是说另边也会有同学过来。不料远处就有慢悠悠的几个人走向空旷的球场。

估计程颐化成灰，苏程也能看出来。

苏程才想起之前同样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上年开学没多久的秋天，学校办了秋季校园会。苏程到底参加了什么项目，他现在也没有想不来。

只记得那时像大伙一样穿着衣服去签名时，有人丢下一句，“应该把衣服洗好了，才拿来签吧。”苏程虽然觉得这个人怎么签个名这么啰里八嗦，但看着那个家伙洋洋洒洒签好名字后，苏程又认为那才是个正确的方法，不然回去把有汗味的衣服洗了后，留念的签名估计会被洗掉大部分。后面也真的只留下一俩个的签字。

坐在场边的苏程，看着踢球的程颐，他每本书里有着和那个一模一样的签名。有次苏程看着程颐在新书里写名字时说，“你把名字都练成这样了，不当个明星是不是会浪费了。”程颐那种签名大概也只在这里用的上，其他都多用着正楷，所以写作文的速度和苏程有的一拼。程颐是写字慢，苏程是写一句就想不出下一句。

程颐拿着一瓶矿泉水，冰了冰苏程的脸。苏程抬头想他怎么神出鬼没啊！

苏程拿着水，放到旁边，“你这些招术要看好人使。”

程颐笑着伸长腿坐下来，“你知不知道一直盯着人看代表什么吗？”

苏程心想程颐又犯浑，还有什么看着他了！“代表你帅，好看，喜欢你，”苏程停了停，“可以了吗？”

程颐说，“你这种无意撩到别人，也不知道。”

苏程想我苏程不是这种人，程颐你真的看错人。“程颐。”程颐停下喝水的姿势看着苏程，“你选理科吧？”

程颐说，“我觉得，”苏程知道程颐只会选理科，“我们分班还是会在同一个班，你说呢？你觉得这个概率多大？”

苏程说，“我不会算这种概率。”

半响程颐看向另一边说，“我没有谈过恋爱。”

苏程想你只是没有追过人吧。

程颐说，“我没有追过人。”

苏程想我就知道你想说这个。

程颐说，“我不会追人。”

苏程想知道你眼高，所以没有你喜欢的人。但这时苏程嗓子眼跳动起来。

程颐：“我之前不知道什么喜欢，但，”

球场那边任森亮喊，“纯情少爷，快回来踢球啊！”

苏程拧开身旁的矿泉水，“去吧，去踢球。”

等程颐踢完球，苏程早已不在场边。昨晚晚上苏程在回寝室的路上，将口袋中尚未打开的信揉进了路上的垃圾桶。现在苏程又走到这里，看着那个垃圾桶。

晚上苏程拿到文理分班选取表单，盯着自己那一栏看，旁边的程颐今晚没有见人，座位空着。苏程以为其实这是不用想的事情，当事情摆在眼前，他疑惑这种选择。为什么需要自己做这个选择？高中生为什么需要做这个选择？这个选择以为了什么？

选好文理科后，大家的心情更多些平静。今天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是最后一次听强哥依旧带着他对着教学事业的热诚来讲课了。

下课铃声响起，强哥对着已经没有太热闹的班级说，“这大概是我和你们中很多人最后这节课了，无论分班结果怎么样，祝福大家不忘初心，前程似锦，做好自己。”

剩下2年多的时间有机会跟着强哥的那群孩子，会是一群幸运的人。安静的台下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声。

方正说，“强哥，你去文科班还是理科啊？”

台下也不停跟强哥互动，这时苏程趴下撑起了眼角，原来在这个班会还是会有很多的不舍。

自习上，强哥把苏程叫了出来，扯着笑容对苏程说，“这段时间觉得怎么样？”

苏程说，“挺好的。”

强哥说，“这堂课应该是化学竞赛班的时间吧。”苏程嗯了一声。开讲前苏程已经知道连续三次无故缺席，名额就会自动剔除。

强哥说，“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你这次的选择，”从数学课本里拿出苏程文理科选取表单和一本给到强哥手上的证书。“昨天省化学竞赛成绩已经出来，你应该还不知道你拿了省一等奖吧。”

强哥看出苏程也有话想说，但见苏程选择不说。“你回去再想想吧，放学前再将你的表单给我吧。”

苏程折上表单和拿着证书回到座位上，程颐依旧没有见到人。

苏程从办公室出来，如果说来一中，是看不见尽头，此刻的苏程，对下一秒需要怎么样都充斥着未知。

看见在走廊里拍着篮球的欧阳行，这时的校园真的小，见来见去都是这样的人。看到欧阳行，肯定会看到江景朗。果然苏程望过去看到了看向自己的江景朗。

欧阳行说，“这位兄台，真的好久不见，哟，看起来不对劲哟。”

苏程只想简单挤出一个点头直接走人。

但和吴娜聊天的那帮人，也纷纷探头看了眼苏程，其中一位就是江景朗的前女友。什么心情都有的今天，前女友看到苏程，心里的心情更加复杂。

前女友觉得今天适合将这件事情说出了来。前女友站出来提醒江景朗，“你看人小心点，看看你身边现在有些什么样人，”从脚上下打量起苏程。“连朋友的消息都通风报信，真不知你怎么了？怎么这种人be a friend！”

那一晚哭着脸跑开的前女友，从教学楼走廊上看着刚和自己提分手的男朋友——江景朗下一秒居然和旁人有说有笑。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感情方面听拿得起放得下，可偏偏在江景朗有点不是这回事。

擦干眼睛想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发现对方不是认为的美艳货色，而是自己有点印象的之前坐在程颐后面的那个不起眼，土里土气的小男生。但想不明白为啥他今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结果一个多星期过去，班主任把自己叫去聊天。后面收到消息说是被一个男生举报。前女友认为事情就很显然了，能做出这种事也就这种样子苏程的人。

本来事情就这样过去，藏在心里，但今天看到苏程还在和江景朗装朋友，想让江景朗也清楚明白背后的事情。

苏程不觉得眼前这个隔着几米远都能味道喷了浓厚香水的小姐在说着和自己有任何相关的事，他转头准备低头踏上楼梯。

前女友也不顾之前维持的样子，向苏程后背吼道，“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爱擦老师的马屁？” 苏程的身体停住了，“普通班也能进的了竞赛班，都不知道在背后当了什么狗，做了什么不光明的事！”

吴娜一时被苏程进了竞赛班的消息也惊吓到。

欧阳行拍掉手边的球，走到前女友面前吼，“本来我也不会在你和景朗的事情说半句话，但你这话摆明狗眼看人低！你以为家里有几个破钱就可以这样侮辱人吗！”

前女友说，“我！只是想让你们把他朋友的人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行说，“什么时候需要你大小姐来操心我们要交什么朋友，还有你认识了解人家吗？你没营养小说看多了，我告诉你，你看得脑费掉了！”

前女友说，“你们觉得我在瞎编？我现在就让朋友过来，看看是不是他举报！”

欧阳行说，“我看你可以滚出这里，砸钱把你的签注，”

江景朗说，“欧阳够了。”

“之前你怎么闹都好，往我身上来，但今天这件事，你，”江景朗看向留着背影的苏程，“必须向他，苏程，道歉！”

前女友把自己憋着心里的话，背后当着朋友面前说出来，竟没换来合理的回应，被周围的人认为无理。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的前女友红着眼跑开。

欧阳行转头看向苏程，“苏程，别放在心上。”

苏程没有作出解释，走回班级收拾全部的资料。

苏程没有坐公车回家，而是在离家里还有两站的河边下车。这里没太多春天的气息，风已是在夏天的味道。苏程把脚下小石子一粒一粒踢下河水里。来回走在河床边，把手边能看到的石子又扔进了河里。

地面给苏程传递着温度，苏程看着金色的河面。河对岸的村民骑着脚踏车，响起铃铛，咕咕前行，后面是前几年见不着高大的钢筋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