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多地在招标?”
“走向了一条想靠房地产变现,业绩又好的道路?”杨羽欣给苏程甩了一踏重新招标名目文件过去,“这些也很多,都是想急着出售。”苏程速速过了眼这份文件,又翻起几个重点地块的详情文件。
“听说为了接受城川的产业外溢,一些镇区已经开始做了拆迁工作,不知未来这里是睡城,还是实现了产业转型。”
“镇区的拆迁工作也不太顺利,经过第一波游说,我家那边同意签字比例不到三成。”不少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过补偿费的金额。
“那些拿得出钱的,拆迁就早早完成了。不过,”杨羽欣想继续说对家乡发展的忧虑,但见着苏程略比自己还明显的深忧在脸上,“看到了什么?”
“你看这家朗轩地产,” 搜索引擎上相关结果二十条,没有任何传宣报道,显然是新进场,“最近很多项目也参与了。”苏程翻开几个文件,摆出来。
“个人认为这种新猪肉只是先想和政府先混个眼熟,现在确实是什么都干不了,不过实际上我不知道是怎么操盘,瞎说来着。”
杨羽欣话题一转,“你最近换了旷野?”
苏程想起来前几天在家里江景朗倚在门框看着他刷牙,苏程套了件白短袖,眯着眼看他半裸着一起一伏的胸腔,昨晚手撑着这里,享受江景朗的身体。苏程佯装鼓起一口自来水,喷过来,江景朗把苏程的头按在洗脸盘里,转身从后面顶着苏程。
苏程洗漱完,叹气说,“啊,哪家发情的公狗。”而自己转头过来和江景朗对顶。
江景朗笑着,伸手过去,拿着在洗漱台香水,往苏程身上喷,“有时候觉得觉得你身上还是不够多我的味道。”苏程没想到江景朗作出这个举动,人是看起来心情不错。苏程勾住江景朗的脑袋,两人在狭小的浴室做了一次。
苏程思忖些事情,蒙头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电梯里另一个人,45度折转身体,像再次确认眼前那人是否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苏程?”
苏程慢慢反应过来在喊他,但现在眼前的那人并没有一下想起是谁,眯着眼睛看了看对方的工牌。苏程伸出手去拍了拍黄子棋,“好巧。”
两个礼拜前还在难熬的状态下,但确实是没有多大点事,可并心里的难受已经足够摧毁一些人正常的意志。苏程现在能说能笑没有太多心酸自嘲成分,日子也可以顺利过去下去,不像度日如年。不过回想应该要设定起始时间,不然任何事情和情绪没完没了,需要的是人牵动着生活,而不是说不完的,如大海中没有方向的苦水。
在公司的公共阳台上,两人端着咖啡先是寒暄了会儿,苏程见着上面的天台,这样看还有很多精心设计的,那边靠在玻璃栏杆上人有说有笑,杨羽欣吞着烟丝跟他挥了挥手。
“你在实习?”黄子棋一句话把苏程带回来。
“当年高考复读两三次吧,最后也就这样了,随随便便上学,大学毕业没有找到工作,就继续读书。”苏程觉得真话也不能经常说,太累了。
“真假?”这个年纪应该也是过了满嘴跑火车的时候。不过黄子棋也不想了解苏程的事情,“你还记得那时早早就准备雅思的那个舍友吗,前阵子一中聚会,看到他了,毕业留在英国的投行工作,刚好在新加坡出差也顺便回来看看爸妈,”黄子棋毕业就在大铭,现在已经是junior的头衔,说话起来脸上纹路一动一动。“之前看他朋友圈以为就是在晒命,原来在没有想象到之外,就是人家真实的生活。”
“你不也是他们那班人里啊。”苏程笑笑说。
黄子棋也笑笑说,“一直都不是,当时以为自己硬着头皮,挤进去就多多少少能沾上关系。”苏程继续喝着咖啡。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这么大,有些人出生就要用我们一辈子才能达到,也还不一定。”
“你那时不是和程颐关系看起来还可以吗?”黄子棋挑着眉看着苏程。
苏程思忖着手上的咖啡还是不够喝,个个都知道他,个个都能说起他,这几年就自己不知道他程颐,那头几年,即使擦肩了,只是以为是自己更加勇,所以不回头。
“没有,和他一点也不熟,”黄子棋也知道是起情理之中,但苏程这种决绝的语气说出来,还是没有想到,“他不需要和我熟啊,我也高攀不上和他搞关系。”
黄子棋把喝空的咖啡杯,斜着丢进半年开外的并垃圾桶,“那时有没有留意到有些人看你的眼光,”以他对苏程那点了解,他是不知道,“算了,上一年见到他时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过,”
“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苏程不想再听关于程颐的事情,一点都不想。
苏程还是想给江楚儿发短信,翻起手机看到楚儿一大早的短信还显示未读状态。那天下班还来得及,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出发,先在柜台待了会,再拿着鲜花跟寿星说声生日快乐,后面找了个稍远的位置入座。
整场他们的话题,实际上苏程也加入不了,多数听着,听着听着就觉得祖国靠着他们去发展,过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社会又很不一样了,自己成为与时代脱节的老人家了,那是个很活跃的社会,苏程也未曾想象到。
等到蛋糕上来,气氛烘托到最高点,苏程看着楚儿,泛黄的烛光下,心里一种情绪涌上来,多想给人看看,炫耀这个在欢乐中脸上沾了些许奶油的女孩。手机也录下了这个画面。想发个昨天去海南的她哥,想了想,摇摇头,算了。
苏程给他们拍了合照,“程哥,要用美颜相机拍!再来多几张。”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说,“来,用我手机拍。”
苏程喊:“三,二,一,茄子。”镜头后面集体翻了白眼,欢笑后继续摆出上镜的笑容。
结束后江楚儿拉着苏程去吃传统大排档,楚儿撕开木块大口大口夹着干炒牛河,“快试试,这家的牛河酱油香,河粉甘甜,又不油,牛肉厚又嫩,就是牛河届的一哥。”
苏程拿出之前存放在柜台的精品袋,“祝你开开心心,永远十八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咱本来就是。”苏程不知道现在年轻女孩在追什么,自己也单身许久,问了杨羽欣,就把不容易出错的牌子最近新上圣诞礼盒套装拿下来。
江楚儿完全没想到苏程有这种心思,“谢谢,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不知道你会答应下来,但内心是挺想你来的,”这种发自内心甜美的笑容原来不会给所有人看到,“我是不是有点幼稚了。”
“因为你哥又出差不能陪你过?”苏程也只是想让楚儿的不满宣泄出来,一起骂江景朗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出差,也不和自己提早说错过自己妹妹的生日,如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一点也没有表示出来。不过江景朗凭什么是把明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跟自己说。他真的也不太了解他。
“还没有出国那几年,他就会陪着我来搞生日”江楚儿认真叹了口气,眼下的牛河没有方才好味,“今年毕业,爸妈都来了,就他还在远程电话里说生日赔个大的,早几天又去海南,连回家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笑道,“今年去给他拜拜时候要说,好好享受日子,别再这么奔波忙碌了。”
两人吃饱喝足,走在不平整砖块的路面上,旁边是凉爽的江水。“什么礼物啊,什么其他东西,在外面过了几年,才知道不那么重要了,有时就只是想有人在身边,一起打打闹闹也好。”
苏程心想尽管骂江景朗,今天和楚儿在一起,也年轻了几年,成了三岁的人。“小时候我也想要个妹妹,当时就是想要在小妹妹面前威风几把,但妹妹最终还是没有来,再大点只能自己在外面耍威风了。”说完,苏程陷入了之后会要几个小朋友合适这个问题上。
江楚儿想起他们很小的时候,完全是个蜜糖罐的童年。江楚儿停下来对着江岸说,“我上高中那会才知道我们家是做哪行的,那时开始和那个环境暗地里冲撞着,想好好一个人为什么混社会,不正经生意,还觉得家里的钱不干净,在同学面前也不自信。”双手往手臂搓了搓,“一个人去外面读书,脱离了家里的坏境,才慢慢懂了些,哪有那么白的事情,哪有那么黑的事情,性格可以直来直去,有些事情就不太能了。”
苏程在脑里串联起关于江景朗的事,确认了应该大概是那样。“所以你哥玩得可花俏了。”似疑问句,又像陈述句。
江楚儿哈哈大笑没有回答,“今天跟你吐槽了我哥太多了,不过我哥人也不像我说的那么讨人嫌,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俩认识认识。”
临上车前,苏程拥抱了楚儿,“替,”怎么可能替代的了,“算是今晚给你的最后小祝福。”苏程也没想起现在自己身上和江景朗是统一的一股味。
“谢谢你今天的陪伴,以后我就叫你程哥了。”
终于苏程拿到心心念念的驾照,第二天去了车行挑车,自告奋勇要来的赵常乐看到是摩托车车行,呲哒了一路苏程。
“你说你再加几万块,都可以上私家车了。”
“不是真的加不起嘛。”苏程对眼前的爱车甚是满意。
赵常乐走了一圈坐下来,和小宝贝聊聊天更有趣。没聊多久,苏程拿到合同就过来了,有时觉得苏程磨蹭是确实的,有时也果断的不像一般人,所以苏程到底是什么人,作为竹马的自己认为随他吧,苏程就是这样。
回去的路上赵常乐在一家商场停下了苏程,“你又去一人独醉?”
“我有病啊,能有什么事情了,喝也拉上你啊。”人有底气说话都不一样了。
“最好是。”赵常乐就一脚直飞去约会了。
苏程在家具店推着购物车,公寓人多了个,这阵子越发觉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过活的。在咖啡厅吃饱喝足,打车去高铁站。
多么荒凉的车站,都不会显得荒凉,什么时候也有着回家的味道。从载客区到高铁站出口,旁边都长着半米高的野草,在泛黄的灯下,摇曳的野草如陪伴着每一个赶路人,也不并孤单,多少人看过这野草千遍万遍了。
苏程提着购物袋在出口那儿,搓着手,脖子往大衣里缩缩,旁边有些抽着烟预备拉客的师傅,边滑着手机。半晌,楼上响起到站的声音。
“妈,我到了,你在哪里。”一波人陆陆续续出来。
在旁边的苏程没有张望到江景朗,小小地叹了口气,能接到就神了。
“一、二、三。”苏程心里暗数。还是没有人。
“一、二、三。”
苏程不想提着那大一袋了,一手放下,走进里面的到达口。已经没有什么人出来,他怎么可能没出来。身上的短夹克被通道的风吹起,电梯上面走下一个黑色大衣。苏程就一溜烟跑回刚才没有甚少灯光的角落。
看到江景朗出来,一把将人拉过来。苏程假装缩起鼻子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进厕所坑里。”
江景朗摸到苏程冷冷的手,先前他没有想到苏程来这里,苏程抽开江景朗的手,伸进江景朗大衣里。“那你也不嫌弃,咱们回家吧。”
苏程脚下一动不动,只是被江景朗拧起来走了几步。江景朗看他那样子,想伸手擦掉他鼻尖的奶油。苏程先一步凑上来,江景朗便搂着苏程的腰身更贴近自己,大衣里裹着两个男子,周围二米内都是亲密的味道,也是两人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亲密。
苏程抿下嘴,松开,笑着伸手擦掉江景朗脸上的奶油,“你看,几天不见,偷吃还留下证据,现在人赃并获,不能不认了。”
江景朗笑着松开苏程双手,往兜里一揣,“回家!”
早上苏程窝在沙发里,盖上播着篮球中场休息的平板,头吊在沙发上。看着家里,这个把月时间已经不像之前的家,物品和事情多了起来,还多了个活人。江景朗的头在镜子里照出了个油头,当初还是青头来着。
苏程看了会儿在镜子里穿上西装,打理利索的江景朗,趿拉棉鞋走过来,把江景朗裤子里的衬衣再理了理。
“年底我们出去外头走走?”
中间的沉默比苏程想得要更加持久。苏程往上看眼江景朗的领子,伸手把和自己头发长度一样的发丝拿掉,“算了,”
“嗯,你来拿主意就好。”苏程心跳声一下平稳下来。江景朗看到刚才微红的脸颊一下消退,还想把他揉红回来,谁知苏程的手早一步拆开刚整理好的衣服。
苏程下班在打车的路上,收到郭光结发来的一篇关于他们公司的报道,看完抬头看到一辆眼熟的私家车。
江楚儿摇下车窗说,“程哥,刚下班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