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都来读小说 > 军令状 > 第47章 第 47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杨滔几乎是叶邑出现的那一刹那,表情便憋不住露出了嫌恶,而后与陆巡对视间又似想起什么,神色一转,对他的不请自来勃然大怒。

“叶祭酒,你不在门外好好候着,来这做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他抖着的袖子刚挥起,穆怀御的眼眸就像是还夹着冰的刀刃,窣窣飞去砍下他指着叶邑的手臂,“我何时问你了。”

杨滔还未对上他的视线就仿佛已感受到了手臂的疼痛,嘴巴被噎了一般,悻悻哼声甩下袖摆。

陆巡人精似的,哪里听不出事情已是稍有了转机,忙接下话:“禀左庶长,他姓叶名邑,现任教育太子师友祭酒。”

穆怀御似没听见他的回答,双眼只直直绕不开那站着的人,双眼上上下下审视,片刻后他鼻息稍重呼出了似叹的一口气,稳下躁动的气息。

“叶祭酒,可曾去过夏国。”穆怀御若有所思从座椅上站起,忽然发问。

夏国?杨滔陆巡等人稍一对视,不知他这话打得什么是哑谜,怎么又扯到了都亡国好几年的夏国身上。

叶邑也似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面具下的眼稍稍一垂,神态依旧从容朝着上座的人拱手。

“禀左庶长,鄙人宋国生人,并未去过。”

他的回答还没说完,穆怀御迈开脚一步步穿过堂下的人,步伐与问题接踵而至,“可曾读过备高临。”

这次不等叶邑的回答,他的脚步已然停在他的正前方,仅有一步之遥,“可曾问心无愧,丢下过什么人。”

说这句话时他微微侧过头,盯着面前人的脸颊与面具相接的缝隙。

叶邑近乎随着他的步步紧逼,眼尾一跳。

只是他戴着厚重掩人的面具,无论穆怀御如何紧追不舍,都仍旧让人分不清神色。

叶邑低下面具避开他凝视的眼,听不懂他三番两次的试探般,不为所动地躬身,“王将军,鄙人听不懂你是何意。”

除却他出现时一刹那的熟悉感,怎么看两人的言谈举止都如此大相径庭,穆怀御便如他意料之中消停了下来。

大堂内一时无人言语,叶邑心间松动半分,起身正欲言,‘王将军稍安勿躁,两国联手之事不若听我一言。’

只是瞬息之间他刚放下手掌,视线之中便多出了一只手,不知道是要扯他的袖口或是要牵他的手。

始料未及又十分确信的动作让叶邑抬手间欲躲开,也是与此同时他明了穆怀御心里在想些什么,避与不避怎么看都会让他确定一个结果。

他抬起脸,给站在原地干瞪眼的陆巡递去一个眼神。

陆巡见他有些招架不住,三两步急忙凑上前去,只叫了声,“将军。”穆怀御背身两指朝后动了下,两柄长矛便竖在他的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叶邑面具下的眉头皱了下,手放在原处没动,想着他要扯要牵随他去了。

岂料那只手竟是径直冲着他脸上面具去的,穆怀御也不管什么第一次见面的异国来使,什么合不合礼数,伸手便要摘,看得围观的几位宋国来使瞠目结舌,再次无比肯定了他确是个没人教养的粗野之辈。

叶邑虽反应迅速在他伸手时便出了手隔档,却一时抵不过他掌心压了秤砣的力气,只得退而求其次抓住他的手腕,但他伸直的两指还是撞歪了面具,露出细薄的唇与下颚。

这下不等叶邑劈掌将他的手掌震开,穆怀御便一言不发先放开了手,转身回了上座,仿佛没见过他似的冷漠。

叶邑看他眉眼间怀疑的神色已全然褪去,便松了口气,将面具戴正,“王将军,得罪了。在下相貌丑陋,实在不便示人,还望将军海涵。”

“我等此行确是诚心为了两国共守沅州而来,若将军对使节提出的实益有何不满,不若将卫兵先行撤去,在此两方同坐,一一提出,我等也好去信回国,争取各得其所,一切都可以再作商议。”

“好。”穆怀御不知为何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下来,而后又忽然转变主意,“不,几位来使舟车劳顿,应当再多留几日,待好生歇乏之后,再议。”

他面不改色说着几位来使怎么听都不信的话,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便吩咐道:“将卫兵都撤了,方统领,你即刻带人去给诸位来使安置住处,不得怠慢。”

方统领领命还没走,又听他再道:“找处僻静,无人打扰,院中多草木的厢房,不要太远。”

穆怀御说罢,顺便看了眼那几个糟老头子,“还有这几个。”

方统领自然知道该怎么安置,便将几位客人请了出去。

乌泱泱的人一走,满堂彻底静了下来,王别再也藏不住满腹的疑惑,论谁来看,若真要考虑两国合作,陆巡不比那什么叫做叶邑的人在宋国朝廷中要举足轻重。

“将军,为何要听一个小小的祭酒所言?”

他转身看着两人,“去给垚鸣带信,让他查叶邑这个人,七日之内他大大小小的事我都要一清二楚。”

两人听他说着说着还生了火气,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立即听命出了门。

穆怀御所住的将军府,整体建造的中规中矩,内外两宅,廊道环绕,三进六出,甚至对比于姚稚的府邸都算不上大。

但不知道这个方统领是怎么带的路,几位来使只觉得此处大的出奇,都没时间去细看外宅是何模样,紧追紧赶足足走了一炷香,身上汗都出了好几轮才走到外院最东边的客房。

方统领站在客房前,看着一群大喘气再也没力气多喷一句话的老头,脸不红心不跳道:“将军府很少留客,将军便没将客房设在正厅两侧,各位见谅。”

何止没设在正厅两侧,怎么看都是改在了外院最偏远与街巷一墙之隔的地方,细看之下,可以说是单独圈起来的一处。

但主人家都已这般解释了,他们虽被折腾个半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顶着几把快散架的老骨头吃下这个哑巴亏。

方统领一走,陆巡等人进屋饮完一壶茶水才缓过劲来,往门外探头确认无人后,几人凑在一桌小声嘀咕着。

“竟真让他料中了,我等来到见得还真是王将军。”

当初国步艰危之际,是叶邑以太子祭酒之名提出了可出使晃州一试,好不容易得到了朝廷众臣一致认同,只要这件事办妥叶邑就能一改在朝内臭名昭著的骂名,他却又在这时说起了浑话。

不仅让使节拿些三瓜两枣来随意打发穆氏的无理要求,还言说道,一旦他们因此大怒而赶人,使节必先撒泼耍赖大闹一番,只待时机成熟他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留下,也自然能不费吹灰之力让穆氏答应合守黔阳。

如此大放厥词,若不是太子以己力保,恐怕圣上当朝便会命人割了他那张只会胡言乱语的舌头。

几位使节虽不知道最后太子是给圣上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他们只清楚一件事,要没得下这应允,今时今日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到别人的地盘上口出狂言,这不是捧着脑袋让人砍。

毕竟不说其他,光是叶祭酒这一席说得没头没尾毫无根据的话,谁能想到,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王将军还真就因为他叶邑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们留了下来。

杨滔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怪道:“他也不是什么精怪妖孽转世,怎么不只是太子,连刚见一面的王将军也被他蛊惑住了?我分明听着他与我等说的话别无二致,怎么话就从他口中说出来才有用,还真是怪了。”

“莫不是真如民间传言,他是个妖道?”旁侧的一位使节至今还放不下这颗心,“还说让我等在客房住下后,不再多言一句,只管老实待着,这个法子能行吗。”

陆巡听他们越说越不靠谱,打断道:“既然他有言在先,依王将军的脾性就算此行我们献上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事也大概不成,不如听他所言。何况如今我等已安然住下,便可静观其变,成了是皆大欢喜,不成也有他担着,何必庸人自扰。”

几人听罢,相互交头接耳说了几句后,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除却这些玄乎其乎的,助前太子被废,扶持现太子上位,未见过王将军一面却能将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这位声名狼藉的叶祭酒确是不容小觑。

再者,此行要急的人,合该是叶祭酒才对,他只要利用王将军达成合守黔阳的共识,便会稳固当今太子地位,大权在握不过是时日问题。

几番想下来,几位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杨滔旁侧的来使已然忘了刚才在堂上动刀动枪的惊险,还有心思举茶朝几位自吹自擂。

“若是此次事成,咱们的功劳也不小呐,方才在客堂之上要不是我等演技了得,哪里能骗得过王将军,助叶邑计成。”

这几个老头子回想一番,都说成事需相辅相成,也确实多亏了他们这栩栩如生的演技,便沾沾自喜心照不宣地同举杯一饮。

说到叶祭酒,陆巡放下茶杯打开房门往周遭看了一圈,问道:“叶祭酒被安置在何处?”

刚走在最后面进来的一位使节跟出去,模模糊糊回忆道:“似是不与我们一处,我看到他被方统领单独带了出去。”

单独的住处,对只见过一面连面具下到底是何容颜的人竟如此看重。

陆巡刚觉出了不对,便听那站在身后的使节站在院中,大惊失色道:“陆兄,此处客房不对啊!”

这客房不仅在院外种植了一圈树木,来隔开与外院其他处的连接,且与府中哪间院子都不相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地势都比他处低一些,有些像郊野的山底,便于群狼环伺只能被圈来监视的猎物。

只有身在其中才觉此处树影幢幢,阴森可怖。

那位使节直看得眼花缭乱,他闭眼道:“这分明是囚牢的布局。”

“什么!”陆巡惊道。

内院门前。

被拨动了猜疑之弦的叶邑看着一路带他穿过外院再进两门,再次做出请的姿态的方统领,背下一手,止步道:“方统领领错了地方,我身为宋国来使,是客,实在不便进将军府的内院,统领还是将我安置与其他来使一处便好。”

方统领对他的善意提醒并不领情,铁面无私道:“祭酒不必在这试探我,这都是将军的意思,属下只是按命令办事,请吧。”

他并非将军府的家眷,一个陌生男子忽然入内传出去不仅不合规矩,简直是乱了套了。

何况他还打着宋国来使的身份,敌友尚且不明,若是他国恨不得将这些打着鬼主意的人通通圈禁在一处,时刻让人严加看守,生怕被窃取了机密,走漏军情。

他却完全不设防,敞开了大门摆出一副尽情观看的姿态给他看,到底是何用意。

这并非第一步棋只让穆怀御对他的身份起疑的叶邑一时能猜透的,他只好掩下袖口跟上方统领的脚步。

不过眨眼的功夫绕了几个弯,便到了一处小院外。

方统领推开院门侧身请时,叶邑看清了院中的布设,面具下长年被寒霜侵蚀的双眼无法不再为之所动,有了怅然若失之感。

方统领见他忽然就像颗萧疏的槐柳,沉滞在院外,不敢迈进一般,开口再请道:“叶祭酒,栖迟院到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