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操作,假如穿越前怜奈不小心对自己使用了复原能力,导致穿过去的她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此时的她还没拥有超能力,也没有后续记忆。不过最后会变回来的。)
(所以本章没有恋爱元素。)
埃里克在地下河边上捡到了一个小孩。
当时正在下雨,地下河的水位比平时高了点,水流也湍急了些。所以这孩子应该是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被河水冲过来的。
埃里克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但他刚巧心情不错,决定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入土为安。但拽着她后衣领把她提上来后,埃里克意外地发现这孩子居然还有呼吸,或者说她的状态比一般的落水者要好上太多了。
埃里克忽然觉得自己抓着的衣领有点烫手,脑子里甚至闪过了把人放回去的想法。
好在他最后没有这么做,原因可能是这孩子莫名地合他眼缘,也有可能是埃里克此时心情真的还不错。
埃里克检查过她的呼吸道没有异物,就把她放到火炉边的椅子上没再多管了。等到她快要苏醒时,埃里克会把她送回地面上的。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埃里克在一旁谱曲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没能及时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等到他长舒一口气放下曲谱时,那孩子已经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了。
小怜奈醒来后打量了很久四周的环境,她其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感觉自己本应该在家里画画的,但记忆有一些断层,再有意识就是现在了。
这么离奇的事只可能是超能力导致的,估计是她弟弟又漏超能了。这次的影响可真不小,都把她送到国外去了。
小怜奈盯着埃里克的面孔,脑子转得飞快。
她对埃里克的印象还不错,自己身上衣服是半干的,很可能是之前掉水里了,那么现在她会在火炉旁,多半是对方救的她。
看到埃里克转过头来,怜奈下意识问了一句:“大哥哥,是你救了我吗?”
见对方没有回应,怜奈顿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下他应该能听懂了吧,幸好她英语学得还不错,简单的交流没有问题。
埃里克察觉到孩子暗含着期待的清澈目光,既感觉麻烦,又有点意外于她不觉得他的面具可疑,是因为她还小吗?
疑惑之间,埃里克越发烦躁,敷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被怜奈的微笑和一句谢谢给攻击了。
埃里克偏过头来避免自己的心跳持续失控,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算不上坚定地吐出几个词:“既然醒了,你也该离开了。”
小怜奈抿着嘴角,她不想走。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根本无处可去。想也知道一个孩子若是独自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是多么的危险。
而且可能是雏鸟情节和先入为主吧,她想待在埃里克的身边,他是她在这个地方唯一知道的人。至于埃里克身上与众不同、遮遮掩掩之处……
怜奈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遮掩并不意味着不是好人,就像她弟弟掩饰着自己超能力者的身份,这没什么的。
“大哥哥,我想先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啊?”
“我的宫殿。”埃里克带着点察觉不出的骄傲,“在巴黎歌剧院……附近。”
巴黎啊……果然离她家超级远。
“你怎么了?”埃里克从她皱着的小眉头里读出了为难的情绪,“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对吗?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不记得了。”怜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这里了……请问我可以暂时留下来吗?”
问出最后一句话时,她像是在说什么羞于启齿的请求,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
这个回答也算是在埃里克意料之中——就算他自己因为别人的恶意而过早成长,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很脆弱,更何况她还掉进河里过,受刺激之下忘记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这孩子最后那句带着依赖的请求,埃里克不想承认自己有一丝欣喜,最终只是调整着声音冷淡地说:
“很可惜,埃里克并不懂得照顾小孩。”他欣赏了一下怜奈失落的表情才接着说,“所以你想留下就一定要听话。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
交换了名字后,小怜奈算是正式和这个陌生的地方有点联系了。她算不上活泼,但一双眼睛很是灵动,根本藏不住事,整个人都挺好懂的。
埃里克心里有些轻蔑,留下来至于让她这么高兴吗?
他忍不住想知道,什么样的环境能造就小怜奈这样一个并不愚笨,却对人几乎没有防备之心的孩子。
于是他开始套话:“你还记得多少之前的事?或者说你记忆的最后发生了什么?”
在试探的过程中埃里克还参杂了几个法语词汇,可惜怜奈没听懂任何一个。
一开始的交流还算中规中矩:一个人问,一个人答,有来有往的。而到了提起家人的时候,小怜奈就明显活跃多了。
“我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不过也有些时候会做不对的事情。比如说我的双胞胎弟弟,他有一次居然考了九……后面跟着八个零的分数!”小怜奈一时想不起来九亿用英语怎么说,只能低着头数了一下零的个数,然后认真地伸出八个指头示意。
怜奈这副样子还挺可爱的,埃里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她义愤填膺的神态上,嘴上只敷衍地问了一句:“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自然是用超能力影响了老师,此时尚且年幼的超能力者还不清楚其中的分寸,只知道考试就是要尽可能地得到高分。
但这些明显不能实话实说,怜奈第一次有点慌张,急急忙忙地说他用了点小手段,心里只想把这个问题掩饰过去。
可掩饰完沉默了一阵子,她又有点怏怏不平,小声地嘀咕着:“他这样子对其他人不公平对不对,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考一百分。”
埃里克没把小怜奈的紧张放在心上,只觉得她果然还是小孩子,一个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长大的小孩子。
她居然会在意这种小事上的公平,等她长大就会知道这不算什么。
就像他埃里克,从未得到过属于他的公平。
不过他莫名地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同意了对方的意思。
被肯定了的小怜奈明显很开心,具体表现在眼睛里的亮光,以及交流完后埃里克想把之前写好的曲谱拿去书房,一回头却发现怜奈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怜奈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会很无聊的,埃里克是这里除了她之外唯一的人,她当然会想靠近对方。
但埃里克忽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第一次有人自然而然地和他相处。
要知道不把他当怪物的人很少,上一个还是吉理夫人,可即使是吉理夫人看他的眼神也是从怜悯到敬畏,都不是看普通的人类的眼神。
所以埃里克从不知道,被一个人正常对待是那么的简单,明明她才刚认识他……是这个孩子本身的问题吧?
“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你在依赖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东西。”埃里克深呼吸,然后咬着牙说。
怜奈第一反应是对方在说她幼稚,不高兴了一下决定用事实反驳他:
“那是因为埃里克值得我相信,你不能因为我还小就认为我什么都不懂。你把我从河里救了上来,同意我暂时留下,还和我聊天,所以我很喜欢你……”
“够了!”埃里克呼吸更重了,“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来,你看看我这样子,还值得你信任吗?”
他启动了机关,一瞬间地宫里暗了下来,少量灯光明明灭灭地闪着。其间唯一稳定的光源就是埃里克金色的双眼,悬于黑暗中,像要灼烧直视者的灵魂。
埃里克没有采用更危险的手段,只是想震慑住这孩子就够了,所以地宫在短暂的黑暗后又恢复了正常。
只是效果好像出乎意料,小怜奈确实很惊讶,但同时脸上是兴奋的薄红,眼睛也瞪圆了:
“这个……可以教教我吗?看起来好厉害哦。”
怜奈一直都挺好奇机关这类的东西,尤其是她哥哥空助在此方面崭露头角后。她想,就算超能力不是可以学会的东西,那这些总归是可以学的吧。
可惜她在尝试中遇到了很多麻烦。而空助哥忙着和弟弟一决胜负,只塞给她几本难懂的书,说很简单的,她看完就能明白了。
现在见到埃里克的手段,怜奈又想起了以前不了了之的尝试,或许对方会愿意教她呢?
于是高傲强势的剧院幽灵在小怜奈期待的眼神中失去了抵抗之力,只得同意了她的请求。
“埃里克没教过别人,你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埃里克一手扶额,无奈地说。
话是这么说,可真到了时候,埃里克却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差点就想手把手教她了。
而小怜奈却意外地学得有模有样,很多地方都一点就通,就算一开始就是从简单的内容教起来的,她的速度也超出埃里克的预期了。
“如果要给我学习的成果打分……埃里克会打多少分呢?”
埃里克明白这孩子是想听别人的夸奖,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会夸奖别人的人。
“还不错,至于分数……”埃里克想回避开怜奈的目光,可惜失败了,“一百分,可以了吧。”
可小怜奈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满意,而是低下头,双手纠结地扣在一起:“一百分啊……好吧。”
……埃里克从没有给别人这样高的评价,这孩子轻易得到了还不高兴?
他有一种一口气堵在喉咙中的感觉,他张开嘴想再说点什么,发出声音的前一刻却忽然顿悟了怜奈不开心的原因:
“十亿分,这一次总行了吧。后面跟着九个零,比你弟弟得到的还多一个。”
果不其然,坐在一旁的小怜奈眼睛重新亮了起来,虽然脸上其他表情不太明显,但埃里克能看到她悬空的腿在轻轻晃着,暴露了她内心的愉快。
果然小孩子还是很好懂的。
埃里克意识到这个孩子能轻易地引起他心绪的变化,给他死水一般的地下生活带来了无法预料的波动。
但他好像不讨厌这样的体验。
可是……埃里克意识到了她是注定要离开的,她有自己的家人,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可直到现在才真正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命运依旧在跟他埃里克开玩笑。仅仅是留住小怜奈,留住一个愿意和他正常交流的人都是一个奢望。
可这个愿望真的很过分吗?
或许他可以更自私一点,她自己走不出他的地宫,她的家人也轻易无法找到这里,所以留下她并不困难。
埃里克的眼神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却意外地让人联想到什么阴冷的东西,比如吐信的蛇。
……
这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埃里克才想起来地宫里只有难以入口的干面包。
埃里克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地宫,但更不可能带她去地上的世界,所以只能选择前一个做法,只是去之前他仔细地锁上了门。
从上锁,到收起钥匙,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坚定,仿佛在做什么重要而又尽在掌控之中的事。
而当他回到这扇门前,却听到了其中传来的巨响。埃里克心头一紧,可此时他本认为的层层保护却成了最大的阻碍,让他简直想要直接破门而入。
等埃里克满头冷汗地推开门时,却见其中的孩童不见踪影,取之而代的是一个神情尴尬的少女。
不同于埃里克内心的惊涛骇浪,恢复记忆的怜奈感觉自己的眼神已经死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瞬移离开,不再面对眼前的局面。
好在她的责任心让她忍住了。
(番外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