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能问出答案。
可变化好像不知不觉就发生了。
我的生活好像被分割成了不同的部分。
把重复的,无足轻重的部分全部去掉,最后留下了很多小小的记忆深刻的碎片。
除了我自己的部分,还掺进了很多关于牛岛若利的碎片。
球场上的王牌很会观察学习。
就像牵手的事情只教一遍就会,以后出去都会主动问我要不要牵手。
发觉送花是个不错的选择后,我开始时不时收到他带来的花。
有时候是花束,有时候是单支的花朵。感觉他比花信风还要准时,为我带来不同的天气变化。
约会其实也不是都由我来安排。
牛岛若利同学虽然不太擅长做约会的安排,但非常会搞突然惊吓。
虽然做攻略的认真精神让我挺感动的,只是……过于高调的仪式感果然会有点让人羞耻。
白色情人节的时候捧着一大捧玫瑰去高档餐厅这种事,人生果然只需要有过体验也就够了。
多来几次也许先受不了的是我自己的心脏。
有一次在队友面前突然牵起我的手也让我吓了一跳。
“我们在交往。”他说。
我:?
虽然不是特别高调,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地下恋情,这种事瞒不过队友吧?为什么还要突然宣布一下。
有着白色羽毛头的星海光来也有同样的疑问,并且直接吐槽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啊?”
影山飞雄疑问了一句,看看我又看看牛岛:“原来是这样。”
星海光来:“……”
我:“……”
总感觉……牛岛和影山他们两个性格好像挺合得来的,就是感觉队友会很辛苦啊。
牛岛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不像我,有时候为了看小说都能熬到两三点。
本来按照牛岛的生物钟,他应该一直发现不了的,但熬得太狠总有翻车的时候。
那天我睡得昏天暗地,完全错过了和牛岛约好的时间。
……于是我又一次被找上门了。
得知事情原委后他是没说什么严重的话,但自从那之后晚上在我家里刷新的次数就变得更多了。
偶尔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性格相差这么大,并且共同语言也少得可怜的我们也是可以这么相处下去的吗?
可我又切实感觉到了平静。
即使只是待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感觉不自在。
他可以翻他的运动书籍,我可以在旁边看风马牛不相及的爱情小说。
互不打扰,但有时一个微妙的眼神又可以互相贴近。
无聊的时候我就喜欢研究他的脸,他的肌肉,他的手。
牛岛若利也不会生气,任凭我仔仔细细按按揉揉。
就很突然,也许就只是看着书看着电影,我突然停下来,光是看着他的脸,然后在他疑惑又沉默的目光里伸手,捏起他的脸。
他也跟着停下本来在做的事情,问我:“怎么了?”
沙发明明还算宽敞,我却偏偏要挤到他身边。
“别说话。”我在认真研究他的脸。
怎么连脸都有点硬邦邦的。
而且,和初印象不同,其实牛岛并不是那种完全不会打理自己的人。
皮肤状况还挺好的。
此刻,我研究了一圈他的脸,手指顺着鬓角沿着下颌骨滑到了脖颈的肌肉上。
可能是觉得痒,牛岛若利吞咽了一下,喉结起伏又归位。
对于自己身上不明显的部位,我总是格外好奇,我又摸了摸他的喉结。
“澪。”
“嗯。”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手还掐着他手臂的肌肉,比划了一下我才发现自己要把双手虎口完全撑开才能勉强把他的胳膊圈起来。
感觉有点厉害。
我赞叹一句,抬头看他。
牛岛若利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征求我的意见:“可以接吻吗?”
我说:“可以哦。”
诸如此种无聊的小事占据着我和他休息日的下午。
在我家留宿次数变多后,碰到天气变化的情况也多了起来,遇到雨天,外跑运动量不够的话他也会给自己加练。不过我家没有什么器械提供给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做一些无氧。
有次他在做俯卧撑,我就坐在沙发上叉他切好的苹果吃。
过了一会苹果不吃了,我在他前面盘腿坐下一脸深沉。
常看常新。
白色的T恤被撑得好像马上要爆开了……这肌肉,到底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做完一整组后,牛岛若利才停了下来,保持着撑着地面的姿势问我:“怎么了?”
“要加点负重吗?”我问。
牛岛若利:?
我坐上了他的背。
我不算很瘦,体重在正常范围内。
我当然也不敢实打实地把全身重量都放上去,一开始只是虚坐着,脚踩在地上问他:“……还好吗?”
但他除了刚开始没有防备稍微沉了下身体,居然马上就调整好了。
“没事。”
他的手臂很稳,感知了一下重量对我说:“坐上来应该没事。”
我:“……”
真的吗?
我半信半疑,同时又很好奇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于是小心翼翼盘腿坐下了。
……他居然真的可以顶着我做俯卧撑啊!
在他的背上我不知道应该抓哪,因为很难保持平衡,害怕的反而是我。
我忍着没有直接尖叫出来,在他做了几个后就立马喊停直接下来了。
我果然是不能离开地面生活的。
而他,在我下来后还是依照原计划把锻炼任务完成。
我本来觉得很多事情有个一次新奇体验也好,后来发现自己就不该开这个头。
就跟很多事情一样,牛岛同学之前没经验,但是牛岛同学好学啊……
他确实很能忍没错,但一旦开了头后就很难缠了。
……可恶,好学过头也不是好事。
老师要教不了了。
我们大四的那年,四年一度的奥运在里约热内卢举行。
那段时间,美绪每天都在我家跟我一起熬夜看直播。
放暑假又还没到死线的大学生们就是这么无所事事。
美绪参观完一圈我住的房子后,对我说:“还以为你们两个同居了……他的东西好多。”
那倒没有……虽然他出现的频率确实很高。
美绪不说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些。
“你介意的话,我先收起来?”我说。
美绪摸着下巴:“听起来我好像是那种正室不在登堂入室的情夫啊……”
我:“……”
自从被她知道我在男装Bar打工,并且之后真的如我预料那样,时不时就会有“你来表演一下那个”这种处刑环节后,我的脸皮也开始渐渐变厚了。
我摆出了营业的表情:“情妇还差不多吧。”特指我们之间的身高差。
美绪立刻胸前画打叉:“STOP!万一我要当真了就完了啊!我真的很直的!”
“……”
我也应该不会弯。
看比赛的这段时间她干脆搬来跟我一起住了。
我是打算看男排的比赛,美绪则是冲着看各国帅哥去的,我们都目的明确。
不过,我的兼职没有暑假,有时候还要出去上班,相比之下,美绪才是那个一直待在电脑前的人。
我上班的期间如果刚好有比赛,美绪会帮我把有日本男排的比赛录下来。
那一年的比赛,日本队的阵容实在好多熟面孔。AD的,AD对手的。他们的比赛发挥都很稳定,但到了国际上强队如织,东亚人的身高也没有优势,主打一个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一边看比赛一边打工,一边还会和牛岛打电话,感觉自己的辛苦程度跟运动员相比也不逞多让了。
他的生日和奥运会挨在一起,今年我也只能在电话里祝福他一下。
不过这个生日祝福也没有产生什么奇迹。
牛岛他们被淘汰后,我就不怎么关注奥运会了,美绪倒是还在屏幕前坚守。
这段时间她可是大饱眼福了,连小说漫画都没什么心思刷,每天都在高强度看屏幕和网上冲浪,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和新认识的同好们搞一些企划了。
大三后半学期,她就完全告别先前的现充生活,一头扎入了二次元的怀抱,还加入了漫研会搞起了同人产出,短短一年就累积了不少粉丝,在网上也已经小有名气。
我也只能评价“不愧是她”。
上大学才搞起社交,也是风生水起,而后来又真的毫不留恋地去了其他赛道。她很努力,也有那种魄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作为现在跟她朝夕相处的人,我也会被她拉去评鉴一下帅哥。
到男排1/4决赛的时候,美绪边看边喊我:“哎呀,阿根廷的这个二传居然是日本人诶?长得还挺帅啊,快看快看!”
我在沉默。
没想到再次看到及川彻会是在这种时候。
他做到了。
他确实让全世界都注意到了。
“澪?怎么不说话?”
“美绪,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前任长什么样吗?”
“是啊,怎……嗯?不会吧?这个人???”
她反应过来了,我点了点头:“这个人。”
美绪:?
美绪:“……”
美绪:“哈啊?不是,你这……???”
她的语言系统崩坏了,干脆不跟我说话拿出手机启动谷X开始搜索。
奥运期间的大热选手,现在网上已经自发有不少颜粉细致地做了切片和剪辑。
过了一会后,她骂了句脏话,两眼无神地盯着我:“姐妹你是这个。”
她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这下是真的要嫉妒你了,十秒内不要跟我说话!”
她卡着点数到10,手握拳作话筒举到我嘴边:“现在让我们来进行一次场外观众采访,请问这位森岛澪小姐现在是什么想法。”
有些复杂,但现在这个时刻应该是喜悦占了上风吧。
我斟酌了一下,回答:“他做到了,这很好?”
就像是雨过天晴看到彩虹,只有那种单纯的喜悦。
喜悦短暂留存后,心情归于平静。
一样是十二小时的时差,一样的人。
现在的我竟然没有多少心情波动,真的很平静,甚至在想另一个十二个小时时差的人现在在干什么,也在看比赛吗?还是在休息?
他在想什么?
知道我现在在看及川彻的比赛的话会吃醋吗?
“嗯……”美绪摇头晃脑着宣布:“恭喜这位病人,你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