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开业这天,傅清韵和肖扬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一起来庆贺。
再加上提前宣传过开业活动,开业当天所有进店的顾客都可以凭宣传单页领取一束鲜花,而且鲜花还可以自选,所以这天来了好多人,把个百十平米的小花店都给挤满了。
傅清韵以及她聘请来的三个员工,从早上九点十九分放完开业鞭炮开始,一直忙到下午四点钟闭店才算忙完,剪花包花,包花剪花,手上动作就一直没停,到最后都给她们四个人练成肌肉记忆了,但等顾客散去后,虽然留下一地的残花败叶和其他垃圾,她们仍然很开心,很兴奋,一边打扫垃圾一边幻想:要是以后每天的生意都这么好,用不了半年她们还不得人均富婆啊!
肖扬也没闲着,一直在当迎宾,握手微笑,微笑握手,脸都要笑僵了,胳膊上甚至握出了明显的肌肉块~他和傅清韵都没腾出手来拍视频,好在提前约好了专业摄影师,帮他们把这一天记录下来。
晚上傅清韵累得瘫在床上,就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肖扬坐在床边给她按摩手掌、胳膊、后背,好让她舒服一些。
傅清韵的声音闷在被子里,说了一句,“好累啊……”
“再招两个员工吧,剪花包花的工作都交给她们,你只负责收钱就行了。”肖扬提议。
那怎么行!
傅清韵一秒恢复活力,直接拒绝肖扬,“不行不行,我开花店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当然也得赚钱,不能赔钱,但主要目的可不在钱上,我就喜欢侍弄花花草草,不让我剪花包花,这店不就白开了。”
“那就再招一个员工?你想休息的时候休息,想工作的时候工作,别勉强自己。”肖扬退了一步。
傅清韵想了想,还是摇头,“先看看店里的生意怎么样再说吧,万一只红火两三天呢,到时候入不敷出,我拿啥养员工啊?”
“拿我养啊,只要你想开,这店就能一直开下去。”肖扬说。
傅清韵美了,眼角眉梢全都染上笑意,但理智尚存,“我可不能这么败家,不能给肖灿灿同学留一个空壳子。”
肖扬低笑一声,“对你老公这么没信心吗?”
虽然和肖扬的关系已经成了负距离,但傅清韵暂时还不太能适应夫妻关系,听到老公老婆这样的字眼依然会害羞,会别扭。
她强压下嘴角,主动岔开话题问肖扬,“今天的录像你看了吗?店里的秩序还行吗?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三个问题一问出来,傅清韵立马就轻松了,略略向后偏头,等肖扬的答案。
肖扬停下给傅清韵按摩胳膊的手,说,“摄影师已经发给我了,但我还没来得及看,一起看看吗?”
傅清韵从床上坐起来,期待地看向肖扬,“那就一起看看吧!”
她是真的非常想看她的开业盛景。
肖扬先去书房拿笔记本,回来后往傅清韵背后塞了一个靠枕,他自己也脱鞋上床,坐到傅清韵旁边,再把视频打开,和傅清韵一起看。
专业摄影师就是专业,拍出来的画面特高清,里三层外三层的那么多人,每一张脸都清晰可见。
傅清韵饶有兴致地逐帧观看着,就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刻,她看到了祁练。
“先暂停一下!”傅清韵猛地坐直身体,朝肖扬喊道。
肖扬诧异地往傅清韵这边看了一眼,食指快速在笔记本上点了一下,按了暂停。
“还能把画面放大一点吗?”傅清韵紧张地双手握成拳,慢慢俯身靠近笔记本屏幕。
肖扬点头,同时把暂停画面放大了数倍。
是了,没错,是祁练。
傅清韵默默地看了好久,然后舒了口气,指着画面上一个清瘦的人影对肖扬说,“他就是祁练。”
从高中时期他俩成为同班同学开始,毕业分离,公交车上相遇,然后相知相爱,失忆,再相爱……肖扬听傅清韵说过无数次祁练的名字,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祁练长什么样,看了半天后,他说,“没有我帅。”
傅清韵向上翘了翘嘴角,“现在是没你帅,但那时候的他真的很帅,你是沉默寡言的呆头鹅,他是阳光帅气的小奶狗,他比你帅好几倍。”
肖扬也笑,“但现在我比他帅好几倍。”
是啊,视频里的祁练过分消瘦,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眼窝下陷很多,那双令傅清韵着迷的明亮的大眼睛也不复存在了,唇色惨白,头发稀疏……
“不对,你看他这样,像是健康人该有的样子吗?”傅清韵把笔记本往她跟前移了移,仔细盯着画面里的祁练看了半天,然后扭头对肖扬说,“他不是不帅了,他是生病了,肖扬,祁练他生病了!”
肖扬微微皱起眉头,复又点头,“看上去病得还挺重。”
第二天一大早,傅清韵把花店扔给她的那三个员工,带着视频截图就去找蓝美翠了,这时候蓝美翠才哭着告诉她真相。
早在祁练和傅清韵互相道明心迹的第二个月,祁练就在他们学校里的一次集中体检时,检查出来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迹象,即大家熟知的渐冻症。
后来祁练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瞒着傅清韵辗转于各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最后确定是早期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接着他又花了一个月时间逼着自己接受现实。
又用了两个月时间和傅清韵好好地谈了一场注定会分手的恋爱。
最后的最后,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和他的同学,当着傅清韵的面上演了一场劈腿大戏。
那之后他就去了隔壁省的一家专门治疗渐冻症的医院治病,直到傅清韵出车祸前都没再回来过。
害傅清韵出车祸的“元凶”也是他。
但他不是故意的。
那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了,所以才想着在生命结束之前见一见傅清韵,站在路边远远的看傅清韵一眼就行,就看一眼,他就很知足。
但好巧不巧,有个小孩儿突然挣脱家人的怀抱冲向马路中间,他为了救那个小孩儿,被傅清韵发现了,傅清韵一分心,就出了车祸。
“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清清,伯母每天都在求老天爷睁开眼,保佑你赶快醒过来,每天都求,你醒了,祁练他才肯回医院治病……”说到这里时,蓝美翠已经哭成了泪人。
傅清韵也不好受,她的心就像被蓝美翠拿着一千根钢针扎来扎去的疼,疼得她浑身抽搐,眼泪流成河,也是止不住的。
肖扬把傅清韵拥在怀里,抚摸着傅清韵的后背安慰她。
后来傅清韵问蓝美翠要祁练治病的院址,但蓝美翠不给,她还祈求傅清韵不要去打扰祁练,就让祁练一个人在那里好好治病,并让傅清韵继续假装不知道祁练生病这回事,好给祁练留一个念想,用他对傅清韵的愧疚感来对抗病魔。
“医生说他的求生意志很强,三年前就被判了死刑的他到现在还活着呢,医生说只要他这股意志不散,他就能一直活下去,说不定就能活到国家研发出特效药的那一天。”
“清清,求你别去打扰他,也别告诉他你不怪他,你就当他真的脚踏两条船好吧,当他是个烂人,你要恨他一辈子……好不好啊清清?”
“我的儿子,你的祁练哥哥,他能不能活着,就看你让不让他活着了!”
蓝美翠死死握住傅清韵的手,再三重复一句话,“等他治好了病,让他亲自向你解释吧,求你给他这个机会。”
坐在回家的车里,傅清韵依然在哭。
西下的夕阳把车窗映成了橘红色,美的不像人间的景色,这一幕让傅清韵更难过了,眼泪流得更急。
肖扬用力握住傅清韵的左手,轻声建议她,“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偷偷去看他。”
就像祁练偷偷来看她那样吗?
傅清韵坚定地摇头,“我不,我等他治好病以后亲自来找我。”
肖扬的声音沉稳有力,但温暖如春,“好,听你的。”
……
岁月如梭,岁月亦如歌,就让我们在如流水般的岁月之河中,满怀希望地向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