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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青青子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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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谈怀玉!”

中堂昏黄的灯火映照在女人红肿的脸上。她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披散湿发,状如鬼魅。

“是她用计引诱我前去,开门便见弘策躺在床上,刚一凑近却被她用箭射伤,接着就给我下了药!我平常对怀玉那样好,不曾想她如此恶毒。”瑛娘忍着腰后剧痛,伏在冰凉的地面扯住谈启忠的裤脚,“启忠,你得替我做主啊。弘策可是我的亲侄儿,我怎么可能……”

“住嘴!”谈启忠一脚甩开瑛娘的双手,咬牙道,“你可知那旁边就是襄王世子的仆从!我这张脸真是让你丢尽了。”

“你若不信,大可不必请来大夫替我和弘策处理箭伤。”瑛娘恳切道,“我知道你会相信我!”

谈启忠怒极,指着瑛娘劈头盖脸地骂道:“相信又如何?不是相信又如何?关键是那房门大开,一眼就可见一个有夫之妇与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倒在床上,里头都是稀稀拉拉的血迹!若不是我抢在众人惊醒前带走你们,声称你们遇袭受伤,还不知道事情会闹到怎样地步!”

……

“先把他弄醒。”坐在上方的谈孙氏轻指躺在地上的宋弘策,接过身边王嬷嬷递上的清茶压了压喉间痒意。“怀玉还没醒?”

家仆得令,噼里啪啦地朝仍在昏迷的宋弘策甩着巴掌,直到油光水滑的脸上开始红肿,他身子动了动,紧接便是一盆凉水浇了上去,他顿时有了大动静。

“儿子这就派人去催一催。”

谁知这一催,倒是催来许多闲杂人等。

“怀玉高烧未退,怕是不能朝母亲问安了。”杜笙欠了欠身,“不过我带来了怀玉的贴身婢女青琐。”

“你既是怀玉的贴身婢女,想来也清楚怀玉的行踪。”谈孙氏拨动茶碗的手一顿,“她昨夜可曾离开厢房?”

青琐跪答:“奴婢不知。”

“不知是何意?”

“奴婢记得丑时刚过,方走至庭中便被人打晕,醒来天正破晓,小姐也躺在床上。”青琐一五一十地复述。

“被打晕了?”谈孙氏目光一凝。身边王嬷嬷立即会意,检查青琐了伤口,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

谈启忠问:“昨夜只有你一人值守?”

青琐不敢抬头,双手紧攥衣袍:“……回家主,仅我一人。”

“她是拿着绑在小臂上的梅花袖箭射伤我和姑母。”宋弘策悠悠转醒,费力地撑起身子,“又故意取下暗箭,引起姑母、姑父的猜忌。”

谈孙氏轻轻挥了挥手:“既如此,王嬷嬷,寻几人去怀玉厢房搜搜。”

“不可。”青琐制止为首家仆,又瞥到谈启忠横眉冷竖,一时泄了气,“小姐高烧不宜惊动。”

“姑娘放心,老奴不会惊扰姑娘。”王嬷嬷笑道,“此行是为了证明六小姐的清白,若姑娘执意阻拦,倒显得做贼心虚。你说是不是?”

一直沉默的杜笙拉着青琐站了起来,笑问宋弘策:“我记得宋公子理应夜宿仪园,可你昨夜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东南角的阳善苑?”

“谈怀玉传信邀我在那一聚,说是有要事相商。”宋弘策面无表情地说出提前对好的串词。

杜笙问:“信呢?”

“烧了。”

“那瑛姐是如何去的?”

“怀玉一封信就骗我前去,书信看过即毁。”瑛娘嘴唇苍白,泣不成声,“笙娘,你可要替姐姐做主啊。怀玉幼时就斤斤计较,不曾想长大后半分未改,还变得如此恶毒。”

“宋公子和瑛姐相继摧毁信纸,那可真像是约好了般。”杜笙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瞧见谈启忠和谈孙氏一同皱眉,不由轻笑。

“是否怀玉所为尚未有定论,瑛姐这话说得太早了。”杜笙温笑,“母亲,既然派人搜了怀玉的厢房,索性也派他们去搜一搜瑛姐和宋公子的厢房。这当然也是为了还二人清白。您说是不是?”

谈孙氏有些不耐烦地招手:“搜。”

杜笙当然知道不能从二人房间寻到赃物,此举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瑛娘还在哭哭啼啼地诉苦,只是宋弘策跟药效还未过般呆愣不已。他忽然在暗处扯住瑛娘的衣袖,悄悄指了指字画上的“冬”字,她默默点头示意早已安排妥当。

等到新砌的茶凉,一群家仆终于前来复命。

“回老夫人,我们未从夫人和宋公子房里搜到赃物,但却从六小姐房里搜到这个东西。”为首那人将不知从何找来的袖箭递给了王嬷嬷。

嬷嬷仔细查看,回道:“确实是梅花袖箭不假。”

“这怎么可能。”青琐盯着蹙眉不语的杜笙。昨夜崔吉抱着小姐回来后,她立刻取下它将其转交给杜笙的贴身婢女沐儿,并请沐儿放回原处。

难道是杜笙……

杜笙又问:“怀玉的梅花袖箭上刻有名字,不知此物上可有?”

“是否当真有名字我们尚且不知,就凭这东西是从怀玉房间里搜出来的,它就与怀玉脱不了关系。”瑛娘目光瞥向坐在首位的谈孙氏,“笙娘莫不是在怀疑老宅家仆手脚不干净,有意冤枉怀玉?”

杜笙忙开口:“自然不是。”

谈启忠略微提高声音:“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要怎么狡辩?”

“大哥,我们并未狡辩,仅是陈述事实。”杜笙垂手而立,“这一切得等怀玉醒来,才有定论。”

“那就去把她弄醒。”谈孙氏神情倦怠,王嬷嬷见状忙上前替她揉着太阳穴。

“回老夫人。”方才为首的家仆低着头,嗫嚅开口,“六小姐不见了。”

“快些寻来。”瑛娘扶着包扎好的腰后,虚弱道,“怀玉还发着烧呢,若是加重了怎么得了!”

“多谢大伯母挂念,怀玉身子好得差不多了。”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原是谈怀玉身着水红薄绸襦裙,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正中。

“小姐,你没事吧。”青琐关切的目光扫过怀玉的左腿。

谈怀玉摇头,示意青琐站在身后给她借力。

“我若不来,祖母和大伯父怎会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怀玉含笑高喊,“崔吉,把他带进来。”

一身黑衣的崔吉随即驱赶一个五花大绑的大汉进了屋,押着他跪下。

谈怀玉问:“大伯母,宋表哥,你们可记得这人?”

瑛娘皱眉:“这几日忙着为母亲操办寿宴,见过的人数不胜数,许是管家请的帮工。我又没有过目不忘之能,如何能记住他?”

“谈夫人,你曾说只待宋公子和六小姐生米煮成了熟饭,会保我荣华富贵,如今怎么反悔了?”那人大声嚷嚷。

“哪里来的狂徒在这里信口雌黄!我从未见过你,也从未跟你说过这样的话!”瑛娘挣扎着扑到谈启忠脚下,“启忠,她这是在诬陷!”

“姑父,我根本不认识他!”

“起开!”谈启忠一掌甩开宋弘策和瑛娘,指着大汉,“你且细细说来!”

“那日谈夫人在帮工挑中了我,说让我在昨夜先打晕六小姐的婢女,迷晕六小姐后把她扛到阳善苑的一个黑屋子,等宋公子进去了就可去找她领赏钱。”那个大汉从怀中掏出大把银票,“这可是夫人您给的银票啊!”

“胡说!”瑛娘怒极尖叫,“我当真从未见过他!”

谈怀玉道:“见没见过,大伯父只需查验大伯母房中钱财便知。”

谈启忠:“去查!”

“不必查了。”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怀璎。”瑛娘一喜,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你快帮阿娘证明,此事并非我与你表哥所为。”

谈怀璎道:“阿娘,如今人证物证口供俱在,你还想否认吗?”

“璎表妹,那可是你的生身母亲!”宋弘策见状,怒道,“子曰……”

“闭嘴。”谈怀璎一脚踹在宋弘策箭伤处,他吃痛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怀璎跪在谈启忠和谈孙氏的面前,咬牙道:“昨日下午,我确实听见阿娘与宋弘策在密谋此事。”

“怀璎,你……”一道响亮的巴掌甩在瑛娘红肿的脸上。

“阿爹,你不要打阿娘。”谈怀璎双手抱住谈启忠的腿,泪如雨下,哀声恳求道,“六姐姐,我已做了口供,求你放过我阿娘,她只是一时糊涂……”

“谈怀玉,你这个贱人!”瑛娘顿时明白中了谈怀玉的奸计,“你随便找了一人冒充昨夜行凶的两人,然后哄骗怀璎已抓到帮凶,若是她愿意作证,你就不与我追究。我的怀璎善良,不忍我受罪,这才答应跟你作证。谈怀玉,你好狠的心,骗得大家团团转!启忠,母亲,你们看到了吗?她简直恶毒至极……”

“毒妇!”谈孙氏摔盏,有些喘不上气来,“怀玉不过十七,就要招你这般算计。若不是她昨夜从你手掌心里逃了出来,还不知会发生多大的事!”

“母亲,不是我!”瑛娘哭喊道,“是有人传信,让我想方设法把谈怀玉留在徽州。事成之后,启忠就可平步青云。是谈洵武,他把‘怀玉’这个名字给了她,他们家自此一步登天,我们却要憋屈地窝在徽州……”

“够了!”谈孙氏指着谈怀玉,“你说,她们如何处理。”

“祖母,我答应了七妹妹已决定不再追究。”

谈启忠轻声求情:“既然怀玉都这么说了,还请母亲念着瑛娘素日里百依百顺,操劳家事,对瑛娘网开一面。”

“关回祠堂,无事不得出来,对外就声称养病吧。至于宋弘策,把他扔回宋家,由其自生自灭。”谈孙氏叹了口气,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还不知道邻里乡亲要如何笑话他们家。

“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王嬷嬷搀扶着谈孙氏颤颤巍巍地走出了中堂。

“大伯母,你方才所说,有人传信让我留在徽州。你可还有信物?”谈怀玉见瑛娘满脸泪痕,眼眶中布满红血丝,一时竟有些心软。

“呸!”瑛娘只恨不能朝谈怀玉脸上甩一巴掌,“我可请大师算过,你从出生起便是个克母命,就算名中有玉压着又如何?终究是不如璎。”

“克母命?”谈怀玉一愣,“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你母亲是难产而死的吗?”瑛娘冷笑一声,“自己好好回忆回忆吧!”

“什么意思?”谈怀玉猛地蹲下,不慎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她扯着瑛娘的衣领,“你说清楚!”

瑛娘却是不肯再言,任由家仆拖着她去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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