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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美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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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等走后,众人尚未散开几时,便被樊儒达聚起,听进他一盏茶功夫的受命交待。

点头称是之时,有一蓝布男人垂思频频,看着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樊儒达又一次话落,他才跟着说道:“这话极是。主公一走,他们定欺我扬州无人,虎视眈眈,须得谨慎为妙。”

樊儒达回味这话,心头顿时一阵不快。

见众人竟点头附和,他冲出席道:“岂有此理!莫非我不是人,你们又不是人不成?瞧惯了人家运筹帷幄,便不知自己有何能耐了?你们倒好自轻自贱,我却没那不要脸的树皮样!”

一时满堂寂静,无人面色好看。

樊儒达觑将一圈,扯嗓道:“有我樊儒达在,看他们谁敢来攻!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砍一双,诸位也不必在此唉声叹气,活煞了自己的士气。”

说完,他唤出十来个侍从,吩咐端上酒肉,引出美人,又有吹拉弹唱,貌似家宴。

蓝布男人名叫高隼,见此忙站起劝道:“不可呐,如今正是提防守备之时,怎可骄奢淫逸?樊将军三思。况且主公走时才万般叮嘱,樊将军也是满口应着的!”

众公皆脸色铁青,恼火却不敢发,只得端坐垂眼,权当酒不在,美人不现。

樊儒达觑视四周,率先笑坐在席,端了杯酒道:“尔等太过呆板,却不知并没那么多顾虑可言,你们便是大吃大喝,也就算信得过我樊儒达,信得过你们自己,更信那士气高昂的众军士,还不快喝?”

却没有人动。

樊儒达走至高隼跟前,先敬他道:“隼叔叔偏爱吃笋,也亏得起了这个名字,这杯酒你喝了,当下我便命人做十盘笋子来,蒸的炒的炸的,都有你的!”

旁人见此,不免摇头恨叹。

高隼更是怒冒三丈,强压下道:“樊将军抬举在下了,并不敢言吃上十盘,也谈不上爱吃。”

樊儒达转眼已饮下五六盏,传人端来醉糕百块,散与众人席上,再劝,那醉糕同样一口未动。

樊儒达眯眼瞪那高隼,正因他方才那话起了恼意,论与裴公窦龙比,他不敢居高自傲,也觉没甚好比对的,义气为贵。

但他这人,最看不惯这起只会叽叽喳喳的鸟雀子瞧不起这个,指那个又说不行,全没些刚勇在。

他忽端起醉糕盘,向高隼面上伸去,冷声道:“你吃一个!”

高隼抬头,冷道:“在下不敢醉。”

“有何不敢?”樊儒达眼睁得更是骇人。

高隼抚须不答,却也并不看他。

樊儒达只觉火冒三丈,无名火熊熊燃烧,当即将醉糕拍在案上,震得碟、箸、盏此起彼落地跳将起来。

他立此不走。

眼见局面僵持不下,诸公也不敢作声,高隼只得青白着脸,捡出一块醉糕咬了一口。

樊儒达瞪他半晌,自去归座,竟气愤之下吃了两大盘醉糕。

却在此时,忽有人来报:“崔司马来了。”

众人惊异,樊儒达横眉,猛站起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巡察军情的。”

樊儒达本就存气,听此理直气壮之冠冕堂皇,那火更是飞出体外,此前又有为裴度鸣不平的心态,如此新账旧账,一起趁着刚惹出的不满跳了出来。

他热着脸道:“与这老贼有何干系?就是路边的草儿巡视三军,也轮不到他崔永廓来巡!”遂拂袍坐下,命将人引进。

崔永廓一进来,便有人让出席来,樊儒达冷眼看去,竟是高隼。

高隼回望一眼,意思明显,当以和为贵,不红脸要紧。

崔永廓年虽已迈,人却还精神,笑道:“樊将军这是吃了多少醉糕?眼迷脸红的。”

樊儒达盯着他,冷笑:“醉糕这东西,我吃它十两也醉不得。”

众人观望形势,生恐有变,无不胆战心惊地听他二人扯笑,也自疑惑崔司马为何突然前来。

不料听那崔永廓张口就是一句老来俏:“既如此,岂不是樊将军见了我才脸红的?”

有些个自己人的,也都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转头反应过来,忙暗叫不好,一个个又盯紧了“黑暴雷”樊儒达。

果见樊儒达气得又愧又无奈,似在忍耐。

一直没出声的温三这时却跳了出来,指着崔永廓的鼻子便骂:“您老人家也算倚老卖老,一眼望到头的岁数,不说修省自身,倒下流起来,今日你先出言侮辱,樊将军大度,那就别怪我温三不给你那老脸好看!”

他敏捷跳出席,拔出堂中挂的剑,二话不说往那崔永廓刺去。

崔永廓来时,身后跟着一位骁勇善战的麾下将军,随侍左右。见此,他亦拔剑挡下温三剑锋,挥手挑开。

温三只一谋士,不懂习武,自然不是对手。

其余诸公焦头烂额,眼见要出事,生乱子,忙劝完这个劝那个,既气这崔永廓目中无人,又恼这温三性急不知轻重形势,未免愚蠢了些。

崔永廓竟当真恼了,命那将军杀掉温三,口内只说这个主裴度不至于不让他做得。

那温三本为樊儒达,樊儒达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便不为他,也断不能忍这崔永廓竟跑这里来撒野。

樊儒达怒火攻心,不加分辨地跑下席去,没锤,便也抽了兵器架上的一把利剑,替温三挡去致命一击。

他站定,已知崔永廓杀心,脑热片刻,登时与那将军当堂斗打起来。

樊儒达吃了醉糕,心智半蒙,遂也起了杀心。

高隼叫喊不跌,拦他住手。

诸公亦然急叹,暗自都回过味来,明白那崔永廓到底为何而来了!

奈何樊儒达已醉,不省人事,身手又高强,不消多时竟一剑刺死了崔永廓麾下的那名将军。

站起乱劝的诸公瞧此,仿佛一瞬失魂,跌坐失声不语,半晌才嚎哭的嚎哭,捶案的捶案,牙口恨得直痒痒。

果不其然,只听那崔永廓哀叹连连。

转眼,他佯装着樊儒达要杀他之态,逃之夭夭。

樊儒达酒醒了大半,扔下剑,忙命不可放出崔永廓。

却不见人拦。他虎目圆睁,冷视营外两队守军,高隼等人亦心内大惊。

才过一盏茶,众人只听外面风声萧萧,马蹄震得五郡驻营点地动山摇。

......

是日,苏家行家宴,女眷齐随苏老太太往后花园去赏残荷,乘舟穿桥渡水,看尽秋叶满地,黄花堆积。

苏老太太独领晞婵上了一条船,随着服侍的婆子两人,媳妇三人,船头船尾各站的有位。

只见长河直流,一眼望不到尽头。晞婵跽坐在舱西,面前几案上摆着玉藕一盘,做成花样的茄酥一盘,荷香走地鸡切了一盘。又有清茶一壶,小香炉一鼎。

苏老太太面前也是如此,只将脆淡的换成甜糯小食。

舟缓缓行有一段。苏老太太忽笑说道:“这景是好,只未免萧条了些,经得人心凉。”

晞婵不再望那残荷,也弯唇一笑道:“外祖母这般才是对呢。”

“怎生说得?别是哄我开心才这样说的。”苏老太太笑道。

晞婵沉吟了下,指那水中残荷,说笑道:“瞧这景象,虽生萧冷,却未必有人能懂得其中各色神韵,有人只看景,却不惜景,也有人惜景,却不悟景,故万事万物皆如穿耳风,赏不到心里去,不过转眼即忘。这便叫作,当时惜悟,后来冷漠。”

“如此这般,不若不惜不悟的好,也不愚弄了这景的绝色之处。何苦一知半解寻那高雅,过后便抛呢?”

苏老太太点头笑而不语。舱外传来后面几条舟船上嬉闹之声。晞婵俏皮一笑,小心起身过去那边,给她老人家松肩笑道:“所以惊惊倒觉是外祖母大彻大悟,慧智兰心,又兼爱善意,方能与这萧瑟之景共鸣,这又怎么不算是好景呢?”

东升家的媳妇子早已去那边立着,守持平衡。

“好景由心生,我说的可对?”苏老太太斜眼笑问,晞婵少不得低头笑将出来,再忍不住的。苏老太太喜的不得了,抱着调皮笑弯腰的晞婵,点着小丫头的脑袋道:“也就你这小嘴儿,惯会摸了甜蜜哄人喜欢呢。”

晞婵弯眸笑个不停。

苏老太太道:“以往接你来,你那爹爹疼得跟掉块肉似的,怕你年小来这儿不是事事皆顺心的,每每来住,才那两三日,接你回的车马队伍可就到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众婆子媳妇都笑了,晞婵也是一笑。

“如今还年小呢,不成想我接不成,倒一气儿嫁去别人家了,你那小心眼儿的爹怎能心平气和?只怕还无奈你这小姑娘太招人喜欢,各方都盯着他好搓圆脾气呢。”苏老太太悄声说罢,倒先禁不住笑了一场。

晞婵笑了笑,没出声。

舟穿过桥洞,视野忽明。苏老太太慈爱摸了摸晞婵头上悬的珠玉宝石,但见几串品色上乘的白玉珠子顺发自后脑勺披下,覆缠着朦朦胧胧的碧青发带,小小的人儿,装扮得犹如出水芙蓉,收敛低调却难掩养成的贵气。

这贵气却不张扬,倒令人舒心喜爱。

苏老太太便点头一笑,心内明白那随侯待她外孙女儿是上了心的,平日里想是也纵容惯着,否则小丫头的性子断不会反比往前更娇纵可爱几分。

她活到这岁数,什么是看不出的?

晞婵笑说要亲手给苏老太太切个藕吃,苏老太太不让,怕伤了手就不好,奈何晞婵坚持,也只得随她去。

苏老太太看去,只见那藕竟被晞婵比划切出个三层莲花瓣来。

众人见了,都称奇道妙。

苏老太太细看,更是喜欢不已。

晞婵自把切下的藕收集起来,装了盘碟,再用竹签子扎上。

舟上一行人再看,东升媳妇笑说:“这可妙极了。我这一瞧,姑娘连切来的碎料也都有模有样的,这又是什么切法儿?不若说出来,让我们也学学,以后好孝敬老太太的,便是老太太腻了,我们也好寻个模子,学一手艺,新鲜新鲜,再长长见识。”

晞婵温笑道:“不过是耍弄的罢了。也不难,回头我写下来,你拿了去便可。”

东升家的忙喜欢起来,只管应下。

苏老太太略一思忖,指着那藕,笑问:“告诉外祖母,你又是哪里学的呢?”

听问,晞婵低头也不言语。

老太太心知肚明,伸去捏了捏晞婵脸上的软肉,笑个不住。晞婵会意,忙捂了脸,耳朵也给闹红了。

苏老太太笑道:“都说年纪大的会疼人,那些个还满口只说随侯冷心冷情,这不,倒会疼媳妇,怪会教的,这花儿是真好看。”

说着,看向众仆妇,大家会意,不由得都纷纷笑了起来。

晞婵心内喜忧参半,忙三两句将有关那人的话给了结,转去赏那岸边风景。

苏老太太顿了顿,忽携起晞婵双手,温声笑问:“离他有几日了,你不急,我更不急。只君侯一人急着,却也不好来接,唯恐你尚未尽兴,反成催促。”

她只轻拍那手背,思忖半晌,语重心长地又多说了几句。

“到底什么时候回,好歹给人透个消息,别叫人等急了,坐卧不安,日渐消瘦倒不好,你见了,便是有三分情,也不免心疼他的,何况你们二人感情正浓呢?”

听后,晞婵垂眸失语。

过了半晌,她才慢声说出一句话来:“婉娘还未好全,我本明日就要回的,不用他接......”

正说时,众人忽听岸边有人追上,传喊道:“老太太,君侯来接人了,正在堂厅里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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