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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之寒捡起掉落在地的灵火,面上阴晴不定,“小师弟如此大方,我却不能留你。”
张秀冷然:“裴师兄何必把事做绝?”
“小师弟天赋如此出众,今日不除你,他日必成我心腹大患。”裴之寒用缚灵袋困住灵火,手下运转灵力,善解人意的劝道:“如果小师弟能自废修为,我也不是不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秘境凶险,张秀如果听从他的提议自废修为,绝无生还可能,张秀难得动怒:“裴师兄何必惺惺作态,你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既如此,动手吧。”
裴之寒轻松的笑了下,他比张秀高了两个境界,若张秀有灵火在手,他指不定还需忌惮一二,可惜啊,张秀实在愚蠢,竟将最大的底牌拱手送人。
张秀悄悄放出传音飞虫,这些年他一直没放弃寻找张居安,可张居安就像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张秀面上不见慌色,心里却紧张的很,他修炼的日子终究太浅,正面对上裴之寒绝无胜算,但朱师兄突破金丹在即,生死未卜,他实在不能丢下朱自在逃跑。
“传音飞虫?”裴之寒细细探查,发现张秀还没来得及炼化灵火,他便与灵火结了个临时契约,想要试试灵火的威力。
裴之寒并不想如此轻易杀死张秀,他拿不准灵火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担心一不小心将张秀烧死,正好先用这飞虫试试灵火的威力。
“你想给谁传音?想找人来救你?”幽蓝的火焰悬浮在他的掌心上,裴之寒傍作疑惑,问道:“我刚才就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以小师弟的修为,虽不是我的对手,逃跑却不成问题,小师弟为何不跑?”
裴之寒看向张秀身后的密室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或者,那里有你想要守护的人,为此,你甘愿赴死?”
张秀心中一紧,面上却很放松:“裴师兄说笑,我不过守约为他护法,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哪值得我以命相护?真危及我性命,我必弃他而去,绝不迟疑。”
“是吗?”裴之寒含笑:“看来小师弟对自己很有信心。”
说着,他催动灵火,一举灭了张秀悄悄放出的数百只传音飞虫。
灵火威力巨大,那些飞虫还未触及灵火,就被烧得灰灰湮灭。
张秀见状,吹响虫笛,不过须臾时间,密密麻麻的飞虫从四面八方向裴之寒扑去。
裴之寒起先还不在意,他有灵火在手,区区虫子,只在他挥手之间,就可湮灭。
“小师弟,这就是你的手段?”他刚想嘲笑几句,胸口猛地涌上一股阵痛。
“哇呜……”
他擦掉嘴角的鲜血,恶毒盯着面前含笑的张秀:“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可没做什么?”张秀面上轻松,实则也在强撑,驱动千万虫子几乎将他体内的灵力掏空。
强大的力量并非没有代价,裴之寒肆无忌惮的驱使灵火,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可惜裴之寒太强,动用灵火的反噬仅仅只是将他重伤。
裴之寒犹疑的看着比之前大了不少的灵火,“是它。”
他想将灵火还给张秀,可那幽蓝的火焰,好像有所察觉,在裴之寒丢弃它之前,没入裴之寒体内。
“张秀你算计我。”
“裴师兄不要冤枉我。”张秀嘲笑道:“我本不愿给,是裴师兄非得强取,现在又来怨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裴之寒被他一通奚落,气得又吐了口血。
张秀摇头叹息,只恨没把裴之寒气死,他能甩脱的灵火,裴之寒自然也能,灵火拖不了裴之寒多久。
张秀吞下大量补气丹,将破碎的阵法重新修复好,转身进入密室,远远看着还未苏醒的朱自在,张秀难得发愁。
“朱师兄听得到吗?裴师兄被灵火绊住,最多只能拖延三天,届时,我若还近不了朱师兄的身,只能丢下朱师兄独自逃跑,请勿怪罪。”
现在这种情况,他最好能带着朱自在找其他的地方躲好,可惜的是张秀又尝试了几次,他依旧不能靠近朱自在。
朱师兄戒备心也太强了!张秀无奈找了个地方打坐。
朱自在脸色煞白,突破并不顺利。
他还是太过得意忘形了,以为筑基可以咬牙冲上去,换成结丹,也同样能成功,他太高估自己的忍受能力,也他低估结丹带来的痛苦。
朱自在紧咬牙关,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想终止结丹,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不是他能终止就能终止的了。
要么结丹,要么死,他没有别的选择。
为什么如此自负,为什么如此不长记性?
如果张师兄还在身边,他绝对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他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
“张师兄你在哪里?”他知道他早晚会与张居安分开。
可是,他好像还没做好那个准备,也无法习惯,张师兄不在身边的日子。
三年啊!
算算日子,他已经活了二十年,在朱自在知道的所有小蜘蛛里,他是最能活的那一只。
能活这么久也该知足了。
“张师兄,我可能没办法去找你了。”
……
“安儿,累不累?”美丽的女子温柔的擦去他额角的汗珠。
张居安今年十六岁,生在京城一富裕的人家,为他拂去汗珠的美丽女子,是他的娘亲张婷玉。
娘亲温柔善良,对张居安很是溺爱。
娘亲旁边站着的英俊男子,是他的父亲张大人。
张大人不认同的看着自己的娘子:“娘子你不能总是这么惯着他。”
张居安天资聪颖,在读书上很有天赋,才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原以为以他的才华,很快就能考取功名,像张大人那样当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奈何张居安的身体实在孱弱。
每次都晕倒在考场,至今仍然是秀才功名。
张居安的体弱是娘胎里带来的,张婷玉心怀愧疚,对张居安一向纵容,张大人爱屋及乌,待张居安也从不苛求,只求张居安好好活着,并不奢望他有多大出息。
奈何,张居安对当官异常执著,张大人无法,只能狠心为张居安请了位武师父,并日日监督他锻炼身体。
“慈母多败儿,夫人你还想安儿像上次那样晕倒在考场上?”
“这?”张夫人果然犹豫了。
张居安很乖巧的摇了摇头:“娘亲不必担心,我能撑住。”
锻炼果然有用,这次科考张居安终于没再晕倒在考场上,他很顺利的中了举人。
其后,又很顺利的中了状元。
打马游街的那一天,天上霞光漫天,仙人骑鹤而来,见他资质出众,欲收他为弟子。
张居安应下了。
入了仙踪,师兄和善,师尊是当世大能,将他视他为亲子,欲将衣钵传于他,同门没有一个嫉妒的。
这样的日子很美满,可张居安时常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他这一生,不论是科考,还是修仙,只要他想,都能很顺畅,所遇之人,全都是好人。
但张居安常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样幸福的生活,还缺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
“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张居安望着远处的天空。
“安儿你在想什么?”
距离张居安入仙宗已经过去百年。
张婷玉原本是一个凡人,奈何生了个好儿子,自修仙后,每年给在凡间的双亲送去无数灵丹妙药。
让资质很差的张婷玉也入了仙宗。
至于张老爷,因为实在没有修仙的资质,就算服用无数灵丹妙药,也只能延缓寿命,已然故去多年。
张居安天资出众,一入宗,就是内门嫡传。
张婷玉虽有张居安帮助,资质得以提升,却只能勉强入外门,宗门长老看在张居安的份上,破例给张居安开了个山头,以便母子能团聚。
“我在想,母亲你又长白头发了。”张居安熟练的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张婷玉。
张婷玉资质实在太差,至今未能突破筑基,就算修了仙,余下的寿命依旧有限。
张居安将修为渡给她,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他能保住她年轻的样貌,却不能延缓她死亡的步伐。
“安儿下次不要再将修为渡给我了。”张婷玉面露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