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睡得怎么样？”

李承泽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起伏。

视频里的谢静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片刻后，她淡淡地回答：“还好。”

“有多好？”

他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目光却落在她清瘦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探究。

静雯垂下眼睫，语气平静：“偶尔还是会睡不着，但已经习惯了。”

李承泽眸色微沉，顿了顿，随口道：“之前送的燕麦奶……不太合适？”

静雯指尖微微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片刻后，她轻声道：“不是不合适……只是，有时候这些东西解决不了。”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可李承泽却在心里沉了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顿了一下才道：“一段时间了。”

“多久？”

“……几个月吧。”

李承泽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眸色微深。

几个月。

她怀孕才两个多月，而她的失眠却持续了更久——显然，不只是孕期的影响。

他敏锐地察觉到，每当她说“习惯了”时，语气总是淡得过分，仿佛这两个字能掩盖所有她不愿提及的细节。

可他不信。

“晚上别喝太多茶和咖啡。”他语气淡淡，“明天开始会安排助眠汤，喝完再休息。”

静雯微微一愣，随即无奈道：“李承泽，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你睡不好，吃得随便，总不能指望自己撑到生产。”

静雯：“……”

她本想拒绝，可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眼睛，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争辩。

她知道，就算她不答应，明天的外卖单里多半也会准时送来那一碗汤。

——

第二天晚上，静雯打开外卖袋，果然看到了一碗药膳助眠汤。

旁边，还放着一小瓶温热的燕麦奶。

她盯着那瓶燕麦奶，沉默了一秒，才端起汤，缓缓喝了一口。

味道微苦，但温热醇厚，带着一丝熟悉的药香。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失眠的时候，也有人会在深夜给她送上一杯热牛奶。

那时候，牛奶是热的，连指尖都是暖的。

而现在，汤也是热的，可她喝下去，却只觉得苦。

几秒后，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

【不用每天送，我会自己调整。】

信息停留在输入框很久，最终，她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她看着屏幕，深吸一口气，将信息删掉，放下手机，低头继续喝汤。

窗外的夜色深沉如海，灯火斑斓，而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低垂，仿佛在把某些情绪，慢慢咽下去。

这碗汤的苦味，她其实尝不太出来了。

她已经分不清，这碗汤的苦味，究竟是药材的味道，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