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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以金为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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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各宫仍旧忙碌,跟除夕不同,除夕是和大家团聚一堂,而元宵节更热闹一些。

可以到安阳街上猜灯谜,游花灯。所眼目及之处,人头涌动,到处张灯结彩,无比热闹。

和骞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云嗣,今夜获得皇帝准许,带着人悄悄来了宫外,此时两人刚去酒楼吃过晚饭,打着消食的名头游走在街头,没有近卫,没有暗卫,只有他们两人,云嗣也抹去了往日的伪装,还着得之前在波州,和骞送给他的一身灰白素衣。

虽是颜色淡雅,但料子极好,在光亮一点的地方,随着人的一颦一动,衣服会泛起淡淡的银白色的光,像是岁月静好的湖面,因着月光和微风而波光粼粼,此时此景此人,就算是天仙下凡也能一决高下。

和骞看得傻站着好一会儿,云嗣站在一个卖花灯的商贩前,向他招手他都没应,还是云嗣过来拉着他走的。

云嗣拉他过去是让他挑一个花灯要送给他,和骞看来看去,没什么稀奇的,他装着有点不悦道:“元宵佳节,此情此景,你竟然只送我一只花灯,我可是准备了好一份大礼给你的。”

云嗣被讲得有些心虚,他在安阳皇宫不方便,确实没有机会能给他准备礼物,所以借此机会,想送他一直花灯,到时候自己再买一个一样的,能凑一对的那种,谁知现在被和骞一提,心里内疚的不行,有些伤感,他拉过和骞的袖子,声音有些小,是两人都听得见的程度:“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有准备,下一次,我给你补上好不好。”

他没有找借口,也没有说出自己的难处,大家就事论事,就像和骞不开心了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一样,但道歉归道歉,以后礼物是要补上的。

和骞看他有些伤感和委屈,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他心里不是想要什么贵重礼物,而是只要云嗣贴着心意送的,他都欢喜。

他此刻明白过来,云嗣也不是不愿意送给他礼物,只是在皇宫行动处处受限,实在是没有法子的。

和骞转眼就去挑了一个花灯,递给云嗣:“该说抱歉的是我,你送我一只,我也送你一只。这样我们就扯平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天天给你做不同样式的。可好?”

云嗣提着花灯看了他好一会儿,内心的阴霾散尽,灯笼的微光照的两人脸上,彼此眼里都泛起了温柔。

相爱的人都是会相惺相惜,不同于大放厥词的生生世世的誓言,也不同于生离死别时的心如刀割,而是平日里平凡地相处着,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也要吵吵嘴,闹闹别扭,一起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相爱的人之间,从没有小事,即使两个人置身人海时渺小如尘埃。

他们穿过繁华热闹的大街,在一个河边的柳树下停下,此时柳树已经冒出脆嫩的芽孢,在灯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像萤火虫,一点一点地停歇在枝头。

在乞巧节那日,也是在这样的河边,在柳树下,只不过那颗柳树没有这棵大,大的能够将两人完全遮盖住,少了那些人的眼光和打扰,云嗣又想故技重施,勾着和骞的脖子,越凑越近。

和骞想到刚才买花灯的事,以为他这是补偿,僵着身子不肯委身,仗着自己身量高,又板正,云嗣搂了好一会儿手就酸了,和骞顺势捏着他的手臂将人放下来,神情有些严肃,但他背着光,云嗣没有看见,不过他听出来了:“你这是想用这个来补偿我?”

云嗣被问懵了,但也随即反应过来。

接吻不是送给彼此的礼物,是情感到了一定的阶段,自然而然地想要离对方更近,想要拥有对方而做出的身体反应。

云嗣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也想让和骞明白,于是他将和骞的手回握住,郑重道:“我吻你是因为我倾心你,不是补偿,更不是因为其他。也因为我想你,想要抱抱你,想通过这个举动让你明白我此刻的心,与往日喜欢你的每一天都没有差别。但更想让你回应我,让你也用同样的心境来对待我,不过我更想通过这个举动能够给你一些力量,如果可以的话。”

云嗣说了一连串,像是石子掷进平静的湖面中,在心上荡起阵阵涟漪,然后波涛汹涌,心里再装不下时,就从眼底漏了出来,云嗣是掷石子的人,所以他看见和骞眼里泛起的泪花,然后和骞什么话也没说,就把他紧紧的搂在怀中。

云嗣将手环腰在后背轻轻安抚,继续道:“刚才,你认为我是在补偿你,也是对的。因为我确实···没有做到像你那样多倾心于我一些,往后我会尽力,争取要比你多一点。”

人是渺小的,所以会比较,因为心底装下的东西很少,匮乏到只有一个人。

和骞把头放在云嗣肩膀上,逐渐放松下来,也不再纠结前面的,在他耳边说道:“不用的,其实你只要在原地就好。”带着鼻音,嗓子涩涩的:“我···我以前只希望你能注意到我,所以这样的事,没有做过奢求。但是···你那一天,回头了,于是我看到了希望。”

是哪一天?云嗣没想起来。

不过他不准备这时候对和骞刨根问底,因为和骞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像是被一座大山把他罩住一般,有点重,他有些撑不住的后退了两步,腰背虽撞在河边围栏上,却没有痛感。和骞比他快一步,将手垫在他的腰处。

这一撞,就像是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与另一个星球撞了个满怀,然后彼此发出剧烈的光亮,随着内核压力不断增大,最终噼里啪啦炸了个稀碎,无数碎片从爆炸的那一刻就四散开,然后静静地,缓慢的,漂浮在看不见的浩瀚星海中。

两人似行星相撞般的如愿以偿的亲吻上,又似尘埃落定前漂浮着般的回味、缠绵,当内心熟悉的悸动再次浮现时,和骞却抱着云嗣,轻轻一跃,跨上石桥,然后又跃上房檐,就这样在东门城墙上停下。

东门城墙背对着热闹的大街,故此人烟稀少,城门外是茫茫苍地,更远处就是葱郁一片。两人立于城墙之上,风呼呼刮过,掀起衣角,和骞仔细为他穿戴好氅衣,在领前系了个结,云嗣正欲问他带他来这里做什么,就瞧见他从脚边拿起一把弓,搭上箭时和骞向他道:“看仔细了,别眨眼。”

“咻”的一声,一只箭飞出去,云嗣的眼随着那只箭定定地落在了远处的一个用木柴堆起来的小堆上,掉入小柴堆的瞬间,火就蹿了出来。

在火光的照射下,云嗣发现不仅这一个小柴堆,在那边空地上,整整齐齐排列好几排,夜色太深,数不过来到底有多少。之后从城墙下又飞出去很多箭,“咻咻咻”的直直落在其他没点燃的柴堆上。紧接着,更为响亮的爆破声在空中此起彼伏,也带着“咻”的声音,蹿上繁星密接的夜空中,“砰”的炸开,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夜空下“砰砰”声此起彼伏,数不清的声音落在两人的耳中,五颜六色的烟花落在云嗣的眼中,而在和骞的眼里,只有一个白色的人影,他放下弓,把人从后面笼罩住,将下巴放在云嗣头顶上,刚长出来的头发又青又硬,他就着下巴摩擦了几下,像被小猫挠一样,有点痒。然后在他俯身在云嗣耳边轻声说道:“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新年伊始,希望你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我很喜欢。”

一连串的动作让云嗣又惊又喜,烟花都响了好一会儿,还仍旧处在悸动中。连眼都不带眨一下,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点有序排列,构成一幅幅简单的图案。

和骞就这样抱着他看烟花炸了半个时辰,直到夜空中的绚烂的亮光明显在减少,看到云嗣还意犹未尽,他把他搂的更近一点道:“今晚安阳所有的烟花都在这儿了,要是没看够,等一段时间他们会出新品,到时候我再带你出来。”

砰砰声逐渐减少,他才清楚地听见和骞的声音,随即点头道了一声好:“这烟花真好看,可惜只是转瞬即逝,亮一亮就消失了。”

和骞依旧耳语道:“这世上的万事万物最终都是会消失的,只是时间给了他们可以创造奇迹的机会,也给了人们想象力。”

这世上所有生命体,这一生几乎都在与时间抗衡,与时间赛跑,但他们好像忘了,时间是没有终点的,而生命有终点。

云嗣没有反驳他这句话,默认他说的是正确的同时,陷入了一种更加难言的情绪中。像是被哪几个字刺痛后却不知被刺的伤口在哪里。

城墙的风越刮越大,夜已深,两人决定先回去,刚下城楼,就看见惊秋和几个人在拐角处,像是在和他们商量什么,惊秋很好辨认,他身量是那中间最高的,身形又板正,还有随身携带的刀。

今晚城墙下那几箭,应该就是他们所为。

云嗣了解到,惊秋今夜本是不当值,但为了和骞和他两人的安全,要护送他们。他们走的离得最近的东门,城门安然闭合,惊秋前去亮了腰牌,侍卫他都认识,放行后就回来驾了马车,前往司天监。

只不过刚进城门没好一会儿,云嗣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听力灵敏,此时虽是深夜,但不至于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经过几处宫门口时,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原本应该值夜的地方也空无一人,这时候,惊秋也发现了蹊跷,他敲了敲轿子道:“主子,好像不对劲。”

但只听见和骞淡淡道:“先回去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明天一早,自然就都知道了。”

这是让他赶紧走,不要上赶着凑热闹。惊秋也听懂了,没再多言,继续往前走,越往皇宫深部,越是安静,有些诡异,周围灯光昏黄,像是想努力将黑暗挡在光之外,却有些心有余力而不足。

云嗣放下帘子,和骞这时候凑过来,像得了软骨病似的倒在他身上,还用头蹭着他的脖子,用极度柔软的语调道:“今天累了,晚上回去早点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云嗣点点头,就让他这么靠着了。

车里车外的三人,像是各怀鬼胎似的,都没有再交谈,很快马车连带着人没入了黑暗中。

第二日,云嗣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敲门的是司天监的小公公辛圆,云嗣是被无生道长带回的司天监,周围人虽知他没有实质的身份,却对他仍然有一种敬畏。

平时就这位小公公跟他关系密切一点,辛圆声音有些急切,带着催促之意:“云大师,出事了。”

云嗣开了门,将人请进屋,辛圆没等云嗣问出什么事,就自顾自地说出来了,“宫里出大事了!圣上昨夜驾崩了!”

简单的几个字像是惊雷带着闪电,在云嗣脑海中划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后又瞬间恢复常态,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问道:“驾崩?你听谁说的?”

辛圆昨夜未当值,昨天为筹备元宵节,累了一天,傍晚吃过晚饭倒头就睡,宫里的其他小公公让他去放孔明灯祈福他都未去,他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宫里的大小事,他都能打听出来一二,这也是云嗣愿意和他接近的原因。

辛圆卯时该起床当值,他到了司天监的大殿,按照往日工序,按部就班的开始了新的一天,就在他对浑天仪进行查看记录时,清晰地听到无生道长在房中跟谁说话,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外,听清了几句对话

“你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道长,你要相信我,我刚才就在福宁殿当值。”

“你可看清了,确实是端王殿下?”

“我看着二殿下进去的,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再出来时,就让我去传了太医,我回来的路上,想着这情势有些不对,就赶紧过来了。”

“估计明日一早,就会将圣上驾崩的消息发出来。”

被一连串的消息惊呆的辛圆睁着双眼,捂紧嘴巴,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直觉此时不能在殿内待着,就算是冒着空值的被惩罚的风险也要离开,但他离开大殿后又无处可去,于是他惴惴不安的来到云嗣门前。

“找无生道长的是谁,你可看清楚相貌?”云嗣问。

“没有,只听到了声音,反正是个男子的,不熟悉,我平时应该没见过。”辛圆又将先前偷听的情形回忆了一遍,内心越发不安,虽然除夕之后,皇帝就一病不起,可之前也有好几次都是这样,最后都绝处逢生了,没准这次也是就好起来了呢。

一个病重之人,可能随时随地就会撒手人寰,如传闻的那样,也并不奇怪。但为何偏偏是二皇子在的时候?寝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驾崩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达?此时不应该觐见百官,商量皇帝后事吗?难道···

“云大师,你说··圣上驾崩,会不会另有隐情?”辛圆一直战战兢兢,他向来八卦,但正当现在自己处于暴风口的时候,那层真相仿佛又不敢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往日他要有个什么新鲜事儿,只会争先恐后从他嘴里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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