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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读小说 > 身为心魔的我成了大佬道心 > 第7章 停手

第7章 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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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下去,结结实实咬到了空气。

戏长曲避开了他。

青萍睡眼朦胧地与戏长曲的视线对上,呆呆地大脑空白一阵,才记忆回笼,睡意散去。

哦,是暂时养着、不能吃掉的。

储备粮还小呢。

戏长曲轻轻眨了下眼睛。

青萍忽然凑近,脸颊柔柔与他贴了贴。

没有任何恶意,这个动作像动物鼻子贴贴嗅闻气息那样纯粹,但脸颊与脸颊触碰到一起时,就像昨天抱着入睡那样,戏长曲无端地想起那些被人驯养的动物。

接触是情感的纽带,驯养时,人会贴近、靠近、更多地给予抚摸。青萍喜欢触碰他、贴近他,他似乎就是要被驯养的动物。

青萍嗅嗅宿主的气息,又偷吃一顿早饭,柔软的,轻盈蓬松的甜,应该是喜悦的滋味。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也不知是哪一件事让他高兴了。

戏长曲道:“该、起来、了。”

青萍说:“不要,再躺一会儿。”

他看着戏长曲,看着看着,忽然又有重大发现:清晨时看,许是光线好,宿主的眼睛似乎更浅透一些。

大了时的宿主也是如此吗?

青萍去想,却遗憾发现自己脑海中没有这样的画面。

他与长大后的戏长曲相见的次数很少,起初是完全敌对,后来青萍实在怕他,自然更没有机会去观察这样的细节。

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小乙悄悄吐槽:【人家早醒了,等了你半天。】

赖床心魔。

青萍轻轻哼一声。

心魔可不知害臊,如今无人管、没了仗棍威胁,魔当然想睡多久睡多久。就是如今被小孩这样直勾勾地看,青萍也不脸红,松下胳膊,放开戏长曲。

“好了,可以起来了,”青萍说,“我睡觉老实吗?”

戏长曲一点头,发现青萍盯着他看后,又努力吐出个字:“乖。”

青萍骄傲说:“我想也是。”

然后对戏长曲说:“你睡觉也很乖哦。”

戏长曲:“嗯。”

换好了衣服,吃过容易令人生出了却余生念头的早膳,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但青萍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心魔蹙眉思索许久,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同——他的身体更轻盈,更有力气了。

这分明是……

青萍转头看向跟在他后面戏长曲。

他的不对只会由戏长曲引起。

戏长曲入道炼气境了。

“……”

青萍久久不说话,定定审视对方。

戏长曲总是鬼似地跟在他后头,像刚睁眼学步的动物,亦步亦趋跟着自己亲近的存在。此时也一样,戏长曲仰着脸,默默看青萍,好像青萍不开口,他就能这样看一辈子,人畜无害至极。

青萍看着看着,绷起脸,骂他一声:“坏蛋。”

戏长曲听得很清楚,迷茫看他。

青萍声音软了两度,又骂:“笨蛋,手不冷吗,揣起来呀。”

然后转过脸去,将那今日送来的毒药往湖里一泼。

浮萍植株迅速泛上乌紫枯黄。

青萍将碗放好,咬着嘴唇掰指头,想如今家中到底缺多少东西。

床、被褥、合适妥帖的厚衣服、书桌、笔墨纸砚、吃饭用的桌椅……

就没有不缺的。

真是一贫如洗的清苦日子。

小乙扒拉词库,找出来个贴切青萍如今境况的:【糟糠妻。】

青萍嫌弃:【戏长曲如今只是小孩,你怎么好意思打趣人家的?何况我也不是他的谁。】

小乙想想也是,于是换词:【童养媳。】

青萍觉得小乙没文化,再次纠正:【我是男性、雄性。】

祸殃池鱼,戏长曲也被青萍瞪了眼。

戏长曲:“……”

为什么瞪他?

不明白、不理解。

家中缺的东西太多,戏家是不能指望的了,但若偷溜出去采买,又身无分文。

青萍自觉肩头重担沉沉。

他先前问过别的下仆,他们这样签了死契的低级下人,性命全和戏家绑死了,是不发月钱的,想要赚钱就只能靠努力讨好主子——青萍自然是走不通这条路了。

小乙为他打抱不平:【按理说你现在跟着一位少爷,应当已经是高级小厮了,该有月钱。】

奈何戏家苛待戏长曲,自然更不会厚待他身边的人。

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说起赚钱的法子,青萍最先想到的是可以抄书抄经文。

但眼下手头没有笔墨纸砚,不知书斋是否愿意借与这些——或者可以将那些衣物卖掉先换来钱财,熬上一段时间,等书抄好了便能有钱了……

不过无论怎么想,还是得先找办法出这戏家才行。

时间一晃便过,下午,桥对面忽然走来两人。

青萍神色紧绷。

戏长曲平静看了眼来人,又好奇地去看青萍的神情,大概觉得后者更有趣些。

戏竺身穿绛紫华服,外披厚实白狐裘,背负双手,傲然向湖中庭院走来,看见青萍,眉头一挑。

他新收的一名婢女伴在身侧,闻弦而知雅意,低声说道:“大少爷,这灾星昨个儿忽然起兴,要了一名下仆在身边……”

戏竺嘲讽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今早感觉不佳。他倒是没有富贵命,生出富贵病了,爹娘和我一家人被他害得那么惨,不见他有丝毫悔过之心,如今还想过上少爷日子?”

话毕,两人已经到了桥中央,兔起鹘落之间,异变突起。

“砰”!

戏竺脚上霍然一蹬,沉浮木桥猛然往下陷落,水花迸溅,白狐裘被解下,婢女接住,一脸艳羡地望去。

只见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时分,戏竺身上却蒸腾起白雾,搁着好一段距离,一双悍拳携着灵光直直向戏长曲砸去,就要给他送个开颅的见面礼!

拳风呼呼荡漾震荡两边湖水,青萍害怕得想避开,但见到那张脸,他心头更多竟是愤怒,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他真的气极了,将戏长曲护至身后,飞快从地上捡起几块碎石,毫无逃避之意。

小乙惊呆了:【青萍,快闪开,你打不过他的!】

别看戏长曲什么都没有,戏竺却是从小随名师练武,入道后一身力量更上一层,一击可砸碎一个成年人头骨。戏长曲挨下大概不会死,但青萍要是硬接,他这个拟态绝对保不住!

话音未落,却见青萍抿唇,在戏竺距离不过咫尺之时,手臂一甩,五指张开,三枚碎石猛然掷出。

百会穴、晴明穴、巨阙穴。

伴随着几乎在同时间响起的噗嗤声,碎石点穴,戏竺身体猛然僵住,拳头止在半空,身上气机顿乱,炼气境炼出的那一缕真气、法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疼得身上青筋暴起,浑身气血逆流。

婢女失声尖叫:“大少爷!”

小乙也在尖叫:【青萍,小心!】

“吼——!”在青萍诧异的目光下,戏竺胸腹震荡,猛然高喝出一声。

他竟强压□□内震荡,一双手呈上下之势,宛若猛虎下山,猛然探向青萍脑门与胸膛。

经过刚刚那一遭,戏竺再也不把青萍当做有无可无的不重要人士了,眼中杀意森然,径直要夺青萍性命。

青萍已经准备好换身份了。

关键时刻,有人忽然从侧旁伸脚一踢,“砰”!

那层肥厚的皮肉漾开重重波纹,而后“扑通”一声巨响,重物落水,池湖溅起几尺高的浪花,浮萍起伏。

为了镇住灾星,这池子挖得深极了,人掉进去便很难再爬得上来。

“大少爷!”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婢女目瞪口呆,惊得六神无主,赶忙想伸手去拉,却发现根本够不到。

戏竺在冰湖里奋力扑腾,溅起浪花朵朵,青萍偏头看去,戏长曲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方才那一脚是他踢的。

似是发现青萍看他,孤身立于寒风中,形单影只的戏长曲弱弱垂下眼睫,小声说:“他以前把我打入湖里。”

这是去岁时的事情了。

年关将至,一年的收益不太好,戏父戏母亲自动身过来看棺材屋镇邪效果如何,戏竺也来了。他那时练武不顺利,走了几日霉运,觉得定是戏长曲在气运上阻挠于他,于是刚一到场,一拳直捣腹部,砰地将戏长曲打入结了厚冰的湖中。

那时,戏长曲在水中下沉呛水,痛苦挣扎,他至亲的血缘在岸上围看说笑。他不能上岸,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戏长曲才能挣扎着爬出来,湿漉漉地倒在地上。

青萍鼻尖一酸,眼眶一瞬间红了,心里难过得要命:“我知道。”

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拉过戏长曲的手,握得紧紧的,恨恨说:“他们都坏。”

青萍很讨厌那些家伙。

如果不是因为眼下宿主更重要……

戏长曲有些讶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被牵起握住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挣开。

冷湖中,青色的游萍飘动。

戏竺奋力挣扎了好一会儿,毕竟是炼气修士兼练家子,有底子在身,很快摸到了岸边。

他松了一口气,刚想上岸去一雪前耻,施展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一道带着毛的棍影嗖一声划破空气,在视野里飞速扩大。

“咚”!

响亮的一声。

小乙:【好头!】

咕噜咕噜,水面不断冒出气泡,这一下险些没给戏竺打得厥过去。

他两眼直冒金星,呛着水挣扎出来后,一张口就是:“你!你!我父母不会放过你的!劝你识相点……咕噜咕噜……放……咕噜咕噜……饶了我,我错了……咕噜咕噜……”

咚咚咚的声音不绝。

青萍身体太弱,对付不了已经炼气、与寻常武夫有云泥之别的戏竺,但痛打落水狗还是能做得了的。

老老实实在水里泡发吧。

打了几下,手腕泛出酸意,于是便将鸡毛掸子递给一边的戏长曲,让戏长曲接着打。

青萍:“你出出气!”

戏长曲其实没有太强的怨恨与怒气,不过他看着青萍,很乖巧:“嗯。”

没一会儿,戏竺的骂声变成了“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乐色”。

戏长曲人虽小,却比青萍有力气得多,他一下一下地敲,每一击力道没有丝毫变化,沉稳极了。

普通的鸡毛掸子这时就好似精铁长棍,打得戏竺头破血流、哀嚎不断,挣扎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弱。

就像戏竺没想让他活一样,戏长曲也是真的奔着让人死去打的。

婢女喊哑了声音,站在一边怯怯抹着眼泪:“别打了、别打了……”

她既怕戏竺真被打死,自己被拉出去乱棍打死泄火,又不敢去面对两个凶人,一时只觉得前途未来一片灰暗。

与此同时,戏竺已经快不行了。

他到底不是戏长曲,能够沉在湖底、在痛苦中艰难地活上许久。失温、失血、真气乱窜,几重因素叠加下,戏竺现在连爬上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这个想法浮出时,戏竺愣了下,浑身一抖,猛然间涕泗横流。

他不想死!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对,那天我不该推你的……别杀我,别杀我,我才十几岁,我还要去修炼成仙……”

泪水和湖水搅混在一起,嘶哑的哀嚎声像杀猪时的猪叫,这个时候,面对死亡,戏竺才终于生出一点真正的悔意。

可惜戏长曲面无波澜,听不进任何哀嚎忏悔。

戏竺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往日不会反抗、总是沉默的戏长曲这次忽然就选择了动手。

一个念头电般骤然闪过心头: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这个灾星不会放过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会毁掉这里的一切……

正要敲最后一下,戏长曲的臂膀忽然被人拽住。

他扭头,看到了青萍。

“停手吧。”青萍眨着眼睛,声音软软的,“停手吧。”

“……”

沉默之间,戏长曲偏过头去,挣开青萍的手,扬起的手臂猝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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