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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读小说 > 身为心魔的我成了大佬道心 > 第20章 祭日

第20章 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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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旧梦见了他。

但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即便资质禀赋再怎么不凡,一开始,戏长曲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修士。他对于境界的提升有种无名的迫切,所以面对的争斗也比寻常修士要更多、更密集,一路险象环生,不知多少次游走在生死线上。

多数时候戏长曲都能化险为夷、实现反杀,但世事不能尽如人意,总有出问题的时候。有一次,戏长曲重伤濒死,生命垂危。

心魔吓坏了。

戏长曲若是死了,心魔也将再没有立足之处。他只是戏长曲的心魔,他会跟他一块儿死掉的。

心魔那时还没有他的小屋,也不知道自己成长起来后会渴望杀死戏长曲,他在像夜空一样黝黑的心间识海飘来飘去,恐慌,无助,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学着人类一样用哭泣发泄情绪,难过得几乎要崩溃解离。

戏长曲,你不要死。

我好害怕。

可戏长曲听不见心魔的话,青年闭上眼睛,气息逐渐微弱。

“!”

青萍从梦中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脸色苍白,心脏怦怦跳个不停,眼底有泪。

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再一抬头,晴空、霜雪、零星枯败的植物霎时映入眼帘。

凛冽寒风拂过,他竟是半靠着界碑,身下铺着柔软褥子,身上披着件厚实大氅,此时因着青萍惊醒的动作而稍稍滑落。虽是身处外界,但感觉不到寒冷。

青萍手动了动,应当是被人涂过了手脂,一点也不干燥。就在此时,指尖忽地触碰到了一个硌人物什。再一看,那把锻好的剑连同盛着丹药的玉瓶居然也妥帖放到了他身边,一伸手就能拿到。

记忆霎那回笼。

——他的小宿主、他的暗杀对象跑了!

他养了近三个月,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甚至都顾不上似乎被对方骗了的事,青萍心里着急,旋即起身,这时才发现界碑边不大对劲。

结界原先是隐形的,由槐柳妖守护,此时上面却密密麻麻布满了柳条和槐花,交错在一起,将蛋壳一样的结界完全撑了出来,即在结界内又套了一层保护壳。

与先前见时不同,这些柳条槐花此时丝毫没有活性与攻击力,甚至颜色透着枯黄,显然作为其根源的槐柳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大概一剑下去便能彻底破开。

“……”

收起玉瓶,青萍提剑爬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掉头跑向槐柳镇方向。

思绪转得飞快。

戏长曲的话浮现在脑海中。

“外面有人在等丹成,你现在出去,结局不过是你死它活。”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青萍立即便意识到梦中赤龙除了身份外果然还隐瞒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槐柳镇根本不是那些近乎成了流水线的众多养丹地之一,它分明是某位大能独自占据、时刻看护守望的养丹地。

大能亲自看护之地养丹地,丹成混乱、用不上你时或许会有机会逃离,丹不成时便破开结界,坏了人家多年的心血,自身实力又不够,结局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关键在于,这大能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大能?

养灵境、结丹境,还是更高?

作为“敌对势力”的赤龙又是什么境界实力?

它在这场养丹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身份,难不成真的只是一个伺机夺丹者?戏长曲说“你死它活”,究竟是破开结界赤龙就能活了?还是因为有机会得丹所以能活?

不确定的因素和继而衍生出的可能性太多了,越想越是头疼。

恰在此时,小乙的声音响起:【青萍,我查完了!】

【最早的一次地动是在乾元四百七十三年,白日忽响雷鸣,接着暴雨连绵,槐柳镇所在的方圆千里范围内剧烈地动,霄鸣山脉由此而成。】

呼呼!

好一阵寒风呼啸刮过,青萍浑身冰凉,手指打颤,仿佛有一道亮白闪电从天劈下、浑噩两分。

乾元四百七十三年,五百年前。

千里地动,暴雨雷鸣,大范围天地异变。

赤龙……龙……龙——鱼化龙。

当初对地动的困惑在此刻换得一份恐怖的猜想。

五百年前,覆灭一洲之地的地鱼被痴妇追杀,“死”了。

它的尸体,真的要消化五百年之久吗?

痴妇又真的能不声不响带回一位大妖尸体,瞒过世间五百年?

只怕追杀是真、鱼皮是真、重伤是真,但地鱼逃离也是真!

想通了这一点,故事的原貌已经大致能拼凑而出:

面对痴妇的追杀,地鱼力有不逮,最终选择丢弃一身旧皮囊,强行化龙逃脱,遁入一地蛰伏养伤,最终化霄鸣山脉。

因为是地仙境界的真龙,所以甫一到来便有雷雨显现;

因为体型庞大、遁地修行,所以自然而然引发巨大地动。

自那之后,每当赤龙有什么动静,霄鸣山脉就会因它而震颤、地动。

但更令人胆寒还在后头:地鱼是地仙境界,它要夺丹亦或破结界还得借助青萍的力量,不愿正面出面与养丹者对上,这养丹者还能是谁?

青萍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天下最顶尖的丹道修士,地仙之一,云神宗老祖玉龙仙!

除他以外再别无二选。

青萍抽抽鼻子,忽然便深刻理解了欲哭无泪这个词的意思。

千载不过只出十几位地仙,如今小小一个槐柳镇居然能遇到两位。

如此多的思考,现实中也不过过去几息功夫。小乙不知青萍心中震荡,继续道:

【第二次是乾元六百九十五年,槐柳镇再次地动,起初剧烈,很快又变得微弱,就像你睡时经历的那次地动一样。】

乾元六百九十五年,镇上面带红痣者被混淆的时间也停留在这个年份附近。

地动强烈,然后微弱……青萍忽然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了一件极其明显、但又被他忘了的事:养丹结界位于槐柳镇周围,即霄鸣山脉之上。

地鱼——现在还是称呼它为赤龙吧,它也是被结界覆盖笼罩的对象。

它是养丹材料之一!

所以槐柳镇自几百年起便不下雪、却又在这几十年气温渐渐降低。

所以戏长曲说:“你现在出去,结局不过是你死它活。”

是啊,破开了结界后,养丹出问题,玉龙仙必然暴怒,同境界的赤龙便是虚弱也可趁乱逃脱,而一个小小炼气境修士的生死又有谁会在意呢?

青萍头皮发麻。

小乙不知所以然,报完了它好不容易才翻阅到的资料后,好奇问:【青萍,你宿主呢?】

宿主、宿主不知去了哪里……

青萍抿了抿唇,更努力地迈动双腿,几乎跑出了残影,远远便张望看见熟悉的建筑。

槐柳镇早已不复当初见时热闹喧嚷,赤火连天,道边槐柳化为灰烬,连砖石上都烧起蔟簇火焰。

“走水了!”

“快取水灭火。”

“根本灭不掉啊!”

“这是妖火,火势越来越大了,还是快跑吧!”

“火过来了!快跑!”

吵吵嚷嚷,一声又一声。

火势扩散不快,趁着还没有波及过来,许许多多人拿着行囊,往远离这片妖火的地方逃命。

人群中,青萍与所有人背道而驰,挤开一个又一个人,逆流而上,奋力向着火焰起源之地跑去。

赤龙是养丹材料,戏长曲这位仙种又能是什么?

他会死的!

火光将他的脸庞与眼眸照成橘红色,不知何时,四面温度渐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前方已经无路可走,只余一片火海。

不理会小乙的大叫,也没有理会好心路人的劝阻,青萍深呼吸一口气,小声对自己说:“不痛不痛。”

区区火焰。

他抱着剑,义无反顾,一头扎入火海中。

-

戏家宅邸。

戏宅外围的火全部汇聚到槐柳妖根下,槐柳妖抖下大片叶子,身上如树瘤一样黏着的四颗肉球早已吸干,徒留惊恐之色。

“我忍你许久,听你命令为你做事,你为何还不知足?!”槐柳妖大叫。

与之对峙的戏长曲冷眼看它:“废话少说。”

槐柳妖气得枝条发抖。

如果过去有谁对它说它有朝一日居然会与一个区区炼气境的垂髫小儿缠斗、而且还奈何不了对方,它一定不会相信,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它甚至连护持结界都做不到。

又是一片柳条烧断,槐柳妖痛得发出凄嚎,便是死也想不通对方究竟是从哪学来的小火灵阵——如果不是这阵法,戏长曲绝对奈何不得他!

这镇上明明没有阵法相关的资源,难不成竟是自学的吗?

该死!这仙种该死!

戏长曲攻势愈猛,槐柳妖节节败退,空中无数只白眼乌鸦盘旋嘶鸣,好似一片沉沉的乌云。

槐柳妖气势萎靡,心中逐渐生出惧意。

幸好阵法布置时间不久,兼之此子心慈手软,阵法范围布置得不够大,且没有准备祭品,若他将整个镇子拖入火海中,莫说它是否会死,丹药没了养料,恐怕也要受到影响。

忽地,“嗡——”!

空气嗡鸣荡漾波纹,一颗璀璨金丹浮现空中,浑圆晶莹,神光缠绕,九条飞羽纹路栩栩如生,好似即将浮出。

戏长曲与槐柳妖的目光皆被吸引而去。

这便是玉龙仙用地仙境界赤龙,槐柳镇三百年生气、死气,人气、鬼气,以及一位仙种为材料养育的丹药——九华拂尘丹。

若是定睛细看,便会发现对比前八条飞羽纹路,九华拂尘丹上第九条纹路尚还虚幻浅淡,这说明它还未完全成丹。

丹成之时,即槐柳镇彻底倾覆毁灭之时。

戏长曲不再与槐柳妖纠缠,骤然一跃,持剑劈下,竟是意欲毁丹!

丹还未成,哪能经得起攻击?

空中盘旋的白眼乌鸦嘶哑一叫,霎那间群鸦宛若乌云汇聚,猛地飞入已经精疲力竭的槐柳妖之中,只留下少数几只还在空中监视。

槐柳妖气势大涨,条条柳条朵朵槐花发抖,柳条居然呼啦突破火焰封锁,向戏长曲的剑挥扫打去。

“铛——”

那把随便捡来做武器的剑咔嚓断裂,下一瞬,“砰”!戏长曲空中闪躲不及时,被打出三丈开外,猛地砸出一个深坑。

戏长曲“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迅速起身避开下一击,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唰啦啦”!

趁他病要他命,槐柳妖彻底破开小火灵阵,将九华拂尘丹护至身后,漫天柳条疾如旋踵,追着戏长曲砰砰砰砸出深坑,钢刃般的槐花夹杂其中,噗嗤刺入血肉之间。

戏长曲本就境界低一等,先前是靠着早已准备多时的灵阵和不要命的打法占了上风,如今手无寸铁,面对槐柳妖强大的攻势完全落于下风,只能仗着体型优势,不停地跳跃躲避逃开。

某一个瞬间,先前被槐花刺穿的大腿骤然传来剧痛,戏长曲的动作慢了一拍,一片槐花霎时噗呲刺下,鲜血迸溅。

空中的金丹越来越明亮。

槐柳妖嘶吼。

时间好像在此刻凝固,戏长曲看着半空中的丹光,想起青萍,心中忽地生出了强烈的不甘心。

如果他不是孩子,如果他能有更多时间……

欲望随着活着的感受一并缠绕而来,将他捆缚。

又是一片槐花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铮”!

一道银白剑光似雷光闪过,雪白花海被一瞬斩断为两半,气流霎那爆开,狂风吹得那少年黑发拂动,几片柔软花瓣落于衣衫上,星火未灭。

戏长曲大脑几乎空白:“哥哥。”

“怎么还把剑弄断了?”青萍微微偏过脸看他,眼眶泛红,鼻尖也泛红,既委屈,又愤怒,情绪全搅成一团乱麻,“烦死了,还得我教你怎么用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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