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月烬辰瞥他一眼,一甩手把银晚酬重重往门边撞,“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焰圣大人醒来后发现教主不见,急着去寻,属下好不容易说服了他,说教主您所向披靡不会有事。大人才稍一冷静,又要去见城主。哪知从主殿出来,大人脸上又变得焦急万分,不由分说地往外闯。”
“属下们原本以为是能和焰圣大人至少交个平手的,哪知不知突然从哪儿冒出来团阴森森的绿焰,属下未曾见过,一时失神,就让大人跑了……请教主责罚!”
提及绿焰,月烬辰心中困惑又多加几分:“那城主呢?也没帮忙拦着?”
彻月道:“属下也是后来察看才得知,原来城主也不在鎏金。”
月烬辰简直莫名其妙。
人间的事他本不想管,那是仙京的责任。再说他顶着个大魔头的身份,又该怎么管?世人会听他的么?会对他感恩戴德么?他去了,前面杀了只精怪,说不定背后就要被人捅一刀,难免不会把局势搅得更糟。
可是涉及焰熙安,他就不得不去管。
他的心上人,也许不仅是个清风霁月的君子,还是个将天下苍生萦系于怀的君子。
他垂着眼,淡淡道:“我去趟人间。”
他冰蓝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在北殿门口。彻月轻呵了口气,退到院外。
北殿内顿时氛围顿时由方才的擦枪走火变得极为安静。银晚酬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双手被月烬辰惯用的雪花带缚着,长睫拢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银晚酬,”银筝隔着一段距离叫他,“你怕见鎏金人么?”
银晚酬弓着背,没有抬眼,只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肯说爱我,是因为恨我么?恨我伤害了你的族人?”
银晚酬连摇头的动作也没有了,呆呆跪着,半晌,才轻吐出两个字:“不恨。”
“撒谎。”
银晚酬突然跪行上前,凝眸看着银筝,目光滑过他的脸、他的胸口、他的腰腹,最终落在捆绑他手脚的雪花带上。
“仙君,”他道,“或许你可以逃。”
银筝怔然:“什么?”
银晚酬叫:“凌云!”
他们虽被绑着,却仍有驱使银剑的能力。凌云自殿外飞将进来,还未等银筝反应,直逼他胸口!
银筝什么也顾不得想,闭上眼喊:“晚酬!”
“仙君。”
伴随着这一声温柔至极的呼唤,银筝顿感手脚的束缚消失了,浑身都变得松快。他睁眼定睛一看,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原本紧紧缠绕着他不容得他半点抵抗的雪花带居然松开了他,自顾自凝成一条愈加紧密坚硬的鞭状物,此时此刻正在与银晚酬陡然唤进来攻击他的凌云剑凌空搏击!
“怎么回事?”银筝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银晚酬。
“只是试一试。”银晚酬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月魔似乎并不想真的杀了仙君的。守着仙君的这条雪花带,其实更多是为了护你而设。”
“你怎么知道?”银筝不可思议地问,似乎并不愿意相信,可是眼前切切实实的打斗场面却也容不得他再多质疑。
“昨夜他救了我们,而且今天抓我们过来时,是把我和你分开捆的。所以……”
“别胡说!”银筝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有些恼怒:“说不定就是月魔自己的武器有漏洞!你等等,我让清浊来!”
无需再叫,清浊已然听到关键指令,呼啸着飞进来。银晚酬低着头不去看那刀光剑影,启唇轻笑。
清浊划破他肩膀,沾着血滚落一旁,银晚酬身上的雪花带纹丝未动。
他早预料到的,月烬辰是铁了心要他的命。他一开始也忿然不解,可是三番五次地被月烬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渐渐就放弃了去寻找缘由。
魔君是刀俎,他是鱼肉,哪里需要什么缘由?
只是……
他举目看向忿而失神的银筝。
只是希望在他身死之后,他还能好好活着。
“月魔为什么要这样?!”银筝情绪连带着法力一齐失控了,清浊剑颓唐躺在地上,上面还凝着银晚酬剔透的血。
他这两天流了太多血了。
“仙君,听话,走吧。”银晚酬声音平静,个中却让人听出了几道凄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银筝双目通红,“我才是仙君!”
他踉跄着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自己的剑旁把清浊捡起。
银晚酬看着他伸舌舔去剑上的鲜血,舔得一干二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舔完剑上的血迹,他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带出几丝晶莹。
他抬头看来,原本英气逼人的眉目此刻却像被血染出一层勾人心魄的冶丽。
那是银晚酬身上流出来的血。
银晚酬的身体此刻竟然非常不合时宜地有了奇怪的反应,他呼吸一滞,偏过了头。
不要。
银筝带着被舔舐干净的清浊走过来,将清浊缠在银晚酬的雪花带上。然后他笑着看了一眼银晚酬不明所以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