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认为谢时客跑到这儿来是点兵点将乱跑的,多半是有过什么计划,这才揣着资料找上了门。
果见谢时客点了点头,却吐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字:“等。”
等?
等什么。
等死吗。
但既然谢时客都这么说了,温则以作为一个“他计划之外”甚至还有“破坏他计划”之嫌的不受控因素,也不好对他的决定多作质疑,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谢时客一个激动就要和他爆了。
只不过他虽然没问出口,谢时客却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道:“等阿离他们。”
“他们会回来?”
“他们没出城。”
电光火石间,似乎有什么连成了一串,温则以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跟着他坐下了。
只是没等他们坐多久,外边就传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响动。
——有人从远处来了。
此时此刻还能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到这里,不动脑想也定然是敌非友。那些脚步声算不上整齐,却恰巧可以由此大致判断出来人数量。
来者约莫八九人,算不上是很多。但如果真要在这里打起来,他们也讨不到一点好就是了。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起身慢慢走进内室,环视一周确保窗户都是关着的。
但这间房实在是干净整洁,整洁到一眼望去一目了然,也实在是没什么可躲的地方。
脚步声没有规律,像是一路走走停停,间或还传来一阵听不清具体的交流声。
——想来他们是会进屋搜查的。
温则以表面平静,心底下却有一线紧绷,右手贴上后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谢时客轻轻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又一个人走到外间去了。
没一会儿他进来,对温则以轻轻摇了摇头没多解释,只打手势让他噤声。将屋里唯一能算是安全地的木衣柜一半关上一半虚掩,让他躲进关好门的那半边。
温则以突然觉得自己是坏事了。固执地攥住了他手腕。
谢时客顿了顿,对着他安抚般笑了笑,用气音道:“放心,不会有事,以防万一而已。”
温则以不吃这套,同样用气音:“要真没事,还防什么万一?”
对峙两秒,耳听着脚步声近了,谢时客毫不犹豫将他塞进柜子,抽回自己的手。停了停,又将自己方才一直拿着的文档塞进了温则以的怀里,不容置疑道:“听话,我也会躲起来,不必担忧。”
接着他离开木衣柜旁,不知道上哪去了。
衣柜外传来几声轻响,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响动,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明晰。
温则以实在不安,心里也对谢时客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怕他们还留有什么后手,贸然行动反倒不妥,也只能勉强按捺住躁动,只一只右手始终按在后腰,随时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外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温则以瞬间屏息凝神,时刻注意着外边的动静。
“乱成这样,窗也开着,人都走了吧。”他听见有人说。
没人回他,但也没人往里间走,似乎是认可他的看法。
温则以垂着眸不动声色,现在屋外什么样他不知道,但刚才屋里什么样他清楚得很。几乎是一瞬,他就明白过来谢时客方才干什么去了。
可这样有用吗?
外头人声短暂地停了停,似乎他们也正在衡量。
“算罢,走了,下一间。”似乎是领头的人说,“不要浪费时间。”
温则以轻轻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声儿耳熟。
人声远去了。
良久后,脚步声又一次响起,谢时客拉开了他面前的柜门。
他抬眸看了谢时客一眼,什么也没问。
用这么个柜子塞着温则以,也属实是有些委屈了小少爷。谢时客怕他腿蹲麻了,便伸手拉着他起来,“我们走吧。”
温则以点了点头,没说话。
两人从窗户翻出去,轻手轻脚走了一段路,就看见早已蹲在墙上树影里等着他们的顾离二人。
顾离和温则以对视一眼,像是早就料到了结果,没说什么。
温则以自己有些身手,他们便伸手先将谢时客拉上了墙。等四个人都安全翻过那道墙,顾离便抬手指了个方向,没有多说。
街上硝烟浓重,可见度低,刺鼻的火药味里,还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但没有一个人会真的天真到当那是铁锈味。
“从这里一直走,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从城西地道钻出去。”顾离神色严肃,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脑海里。
温则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有疑惑。
长谙也是微不可查地顿了顿,传音给顾离:“阿离。你方才……”
“我方才?”
长谙抿了抿唇。
“你方才用的是传音。”
顾离:“?”
顾离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按理来说,筑梦师在梦境内给梦主传音,梦主是无法听到的,除非传音一事与历史同样吻合。
看谢时客同样对顾离的话点头作回应,两人便知道,方才那一通传音显然是都进了二人的脑子。
总不可能,这两个人都不是梦主。
……
顾离一停,猝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