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林俊泽,你口口声声说,是邱恩诚害死了暗蝶。现在看来,暗蝶之所以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和你一定也脱不了干系,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俊泽不语,只是惊愕地看着她。
“林俊泽,我知道,你很爱暗蝶,可你这份爱,到底给她带去了什么呢?”
谭芯紧紧地盯着他道:“暗蝶是平家的人,她自小是在姐姐和外公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的,她最不缺别人爱她了。所以林俊泽,从你知道邱恩诚的存在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理清自己的位置。有些爱注定只有存在于两个人之间,有些情注定挤不进去!”
就像我喜欢你,可是从来不曾妨碍你喜欢暗蝶,不曾给你带过困扰,不曾干扰过你情感的升降。
我喜欢你,也还你绝对的自由!
林俊泽紧紧地拽着手,低头垂着眼,像是在隐忍什么。
“林俊泽,如果真的是你的那份爱害了她,你如何面对对你有恩的平家,你如何能说服自己,还能这样,光明正大开开心心地生活在阳光下,你的心是铁水浇筑的吗?”
“不是我……”
林俊泽猛然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眼肿胀,像是在水中泡了许久。
谭芯定定地看着他,而林俊泽一触到谭芯的视线就别开了脸,久久才吐露出一句:“不是我,是邱恩诚!”
“三年了,你打算用这一句话,逃避到什么时候呢?”谭芯静静地看着林俊泽,满脸失望:“当年你在暮秋带走暗蝶以后,暗蝶一直是和你在一起的,接下来的三个月,邱恩诚连暗蝶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怎么害得了她!”
“有些东西,绣在心里,刻在骨子上,即使相隔千里万里,其影也能犹在耳畔一般。所以,即使他没能见上暗蝶,可是暗蝶却实实在在的,为他而死。”
“呵,林俊泽,暗蝶和邱恩诚在一起多久了?好像是暗蝶来到圣威亚的第一年吧,算算,他们在一起应该有两年了吧,这两年间,暗蝶过得很好……”
“那是在沈言清出现之前!”
林俊泽忽然开口,声音直直提高了八度:“邱家和平家的恩怨你比我清楚,谭芯,这也是你无法原谅邱恩诚的原因吧!你口口声声说不相信是邱恩诚害了暗蝶,可是那么多年来,你不也一样,不曾让他好过?!”
谭芯心一颤,抬眸望着俊泽,见他这幅神情,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无益,便起身道:“林俊泽,你欠我们所有人一个解释。这个解释,你不说,我也一定会自己找出来……”说着,便慨然离席。
林俊泽看着谭芯愤愤而去的背影,摊在椅子上,脑海里闪过一幅永生难忘的画面,画面里暗蝶跌坐在地上,衣衫凌乱,洁白的额上渗出密密的、朱红的鲜血,衣襟早已被颊上汩汩而出的鲜血打湿。
她的声音沙哑,原先的美好气质早已不再,眼中常年带着的温和也已消失殆尽,只是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你们这样对我,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林俊泽也无法相信,她心里的那些怨恨和伤痛,竟将她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她那脏乱的衣裙和鬓发,哪里还有先前那风姿绰约的姣好。早先那个风度娴雅的平暗蝶在她身上已经丝毫找不到一点痕迹。现在,她就像是个得了失心疯的可怜女人。
林俊泽冲进卫生间,冲了会儿冷水,抹了把脸,不忍再想那段痛苦的回忆。或许是记忆发生了错乱,暗蝶从未像回忆中那般痛苦,那般失了仪态。
他的暗蝶,还是众人眼中那颗雅人清致的瑰丽明珠!
可偏偏记忆是这样深,这样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林俊泽将水开到最大,听着哗哗作响的水声,突然觉着,那就是暗蝶跃江时江面上的浪涌,那潺潺不息的流水,是暗蝶雪白衣衫上的鲜血,更是他心尖上滚滚而出的热流。
或许谭芯说得没错,终是他将她压成了那般人不人的模样!
一周后,天影一年一度的光影盛宴如期召开。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知名的影星、导演、编剧也都到了现场,林俊泽和邱恩诚二人自然也不例外。
“你上台之后,什么也不消多说,记得,此时无声胜有声。”临行前,他如是叮嘱。
女孩儿只是点头,算是应承。
光影盛宴上,没人发现,那身穿单肩飘纱白裙,头上绕着紫蓝相间的浅色花环,戴着银色假面的女孩儿,长着和已逝的视后一模一样的脸。
她和所有人一样,看似不经意地穿梭于天影盛宴的各个角落,漫不经心地掠过身旁每一个人的脸庞,只是面含浅浅的微笑却不言语——若是行走在望秋路的枫林里,定然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