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远把她往面前扯,冷笑道:“我真想把你脑瓜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
虽然挨了耳光,但他至少松口把绣品拿出来卖,加上之溪有一套合适的买卖方案,没有一个生意人会决绝不用自己费神费力还有钱赚的的活。
“你准备了挺久啊。”这份方案没点时间打磨还真做不出来。
陈慧娘没出阁前二人便已有打算做生意。
“本公子还以为是那个穷小子,竟没想到是你。”贺宁远眼睛眯起来,回想之前的事。
之溪也并不追问,只是留个心眼又聊起店里的生意。
让贺宁远意外的是之溪的经商知识并不少,便让沈管事盯着她,看看她本事如何。
正好看看她的心思在何处。
而沈管事则奇于她的算账能力和打理能力。
沈管事是个微微佝偻着身子,高瘦的中年男子,是那种一眼看过去泯灭在人海里的人。
看着平平无奇,但嘴巴却严实地不行,之溪问什么都像是打在棉花上。
店铺里的事本就不多加上沈管事协助,起身就要往书肆去,却被沈管事。
“大少爷的病老爷已经请了其他人看,夫人不必再考虑。”
大少爷心属二夫人这事,成个整个府不能戳破的那层窗户纸,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看医书是为了自己。”之溪道,“大哥能找到更好的我自是替他欢喜。但修习医术是我立身之本,并不因为一些事情便断了,何况我的病人并不止他一人。”
在之溪再三坚持下还是答应了,但他得陪在左右。
二夫人买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医书,用的也是她自己的体己钱,他也没有道理阻拦。回去后一五一十和贺老爷交代。
“盯紧些。”贺老爷浏览着手里的信,“现在是合作的紧要关头容不得一点差错。”
这个合作是贺老爷再三登门拜访才求来的,他容不得一点差错。
贺老爷自己干的勾当他心里有点数,若萧俨是来查他的那必须趁早把他拉下水,让他告也不敢告。
若不是这钱砸下去也能多一条人脉不是。
毕竟能用钱说话的事都不是事。
“老爷放心,我都看过了,大少爷处理事情来干净利落,您放心。”
沈管事接上话茬,手头上的这些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漏了马脚可就大事不妙,谁也想不到贺老爷会把府上的全权交给一个病秧子,这样处理起来也稳妥几分。
“还有那个姓王的,告诉他,别以为把一堆事甩给个愣头青就万事大吉。”贺老爷把信丢进火盆里,“这些年有所成就还真离不开他的倾囊相助。”
此刻的之溪在房内已经把书上的信息提取出来。
这是她暗号,通过特制的药水在纸上留下痕迹,再通过药理上的知识传达信息。
程九传来的信息是与贺家有所勾连的案子,但案子最终都因为证据不全不了了之。
她要想从这个泥潭里出去就必须找出贺家的错处呈上公堂。
哪怕最后按法律规定她因举报夫家入狱。
再三梳理下来,她发现贺家桩桩件件都与山神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及每件案子都恰好缺少一两件关键的证据和证人,这离不开官府内部的里应外合。
是谁?还是一群人?
以上都是她的猜测,还是得去查求证。正把方才做的纸条丢进火盆,陈慧娘就上门。
“听闻今日绣品卖的不错,之溪和我说道说道如何?”陈慧娘只撇了一眼火盆。
说到这个之溪长舒一口气,兴致勃勃和她说起今日发生的趣事,她说话抑扬顿挫,逗得陈慧娘笑得直呼哎呦。
烛泪堆堆叠叠一层层。
“天色不早了,慧娘不用回去吗?”贺宁远从不宿在她这,怎么想都是宿在她那。
“他不宿在我这,他都是在花楼睡下的。”陈慧娘饮一口茶,“挺好的,大家相安无事。”
“以后会更好的。”之溪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往事如烟去,来路光明灿烂。”
“那你呢?”陈慧娘凝视着火炉,反手握住她的手急切道,“现在不好吗,我们相伴在一块吃喝不愁,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也不用处理复杂的事情。”
她不知道之溪和贺家父子有何纠葛,她只知道她在做一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事。
这些年打理府上的琐事,谅她再迟钝也该察觉贺家盘根错节的势力。
窗外的飞虫重重扎近火中,又很快落下。
“我想要回到那个小屋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以吗?这样的生活不是我要的。”一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慢慢就习惯了。”
“为什么要习惯,明明他们才是应该收到惩罚的人,我凭什么让。”
之溪打断她的话。
“若事事都让,那下一次只会把自己的命都让出去。”
为什么不是把生杀予夺权利拽在自己手里。与其等他们阴晴不定地从指缝里施舍一些给你,还不如自己去抢。”
“可是...”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难道像你这样吗?”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但她也只是梗着脖子不愿意低头,直到翌日之溪乔装出门被她得个正着。
正当之溪懊恼不已时,陈慧娘只是拉她进屋乔装一番,透过铜镜之溪惊诧铜镜里一张男人脸。
“虽然今日老爷去谈生意,但你也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府上。”陈慧娘仔仔细细给她装扮着。
之溪想到二人昨日的间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陈慧娘只是笑笑:“你说的对,为什么不试试。”
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