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就这样住了下来,成了木兰路的邻居口中,穷困潦倒来投奔露西的远房亲戚。
露西照旧过着她的小日子。她喜欢阅读麻瓜的书籍和不会动的报纸,每天总会花一小时精心打理她的长发,晴天时会挽起袖子挥着小锄头照顾院子里的花草。她会因为想要取下高处的画框摔倒在地上,会在切菜的时候割伤手指、被辣椒辣到眼睛。所有用魔法就能立刻解决的事情,她总是乐意花上更多时间,不厌其烦地用笨拙的麻瓜方法去处理——她真的像一个没有魔法的麻瓜一样生活。
露西跟卢平保持着一种互不打扰的微妙默契。露西看出卢平应当是很疑惑的,有很多次都想开口询问,但他这个人,露西也知道,是绝对开不了口的。她可不会是詹姆那种把话匣子摊开在阳光下的人,更不是莉莉那种会让人暖洋洋的人,谁要管卢平的别扭啊,他好与不好的又不会让自己少块肉。
不过卢平的出现还是让露西提高了去德思礼家的频率,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哈利的魔力变化。
她很微妙的控制着出现的时机,既不让佩妮觉得刻意,又能在佩妮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平息哈利偶尔躁动的魔力。
当德思礼一家一起外出的时候,哈利便被独自留给露西,这是卢平最喜欢的时间。他可以无所顾忌的现出身形,用魔杖变出各种颜色的烟雾和彩带逗弄哈利,甚至可以召唤守护神陪哈利玩闹。露西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好在小哈利懂事,卢平成了他口中“秘密的史莱姆”,三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不让德思礼一家发现。
卢平总是看不够哈利,哈利坐在沙发上时总像詹姆一样往地上打滑,哈利奔跑时的步子总像詹姆一样左右不太对称,哈利吃饭的时候总像詹姆一样爱咬叉子,哈利穿衣服的时候总像詹姆不爱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也许是挚友的儿子让他产生了浓厚的眷恋,也许是客房的床铺太过柔软,又或许是烤布丁和腰子馅饼太好吃,本打算见哈利一面就走的卢平,越来越难以向这样的生活说出告别。他从下弦月住到了新月,又从新月住到了上弦月。
但明天就是满月,卢平知道他该离去了。
露西跃跃欲试,并不想放他离去。
“卢平,我还没有跟狼人打过架,等你变身我们打一架吧。”露西这样说着,拦下的跟她告别的卢平。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安全!我咬了你怎么办!”
“那我提前把你的嘴绑起来如何?”露西盯着卢平的嘴巴思考着绳索的绑法,仿佛那里下一秒就要变成一只狼的嘴巴。
她是认真的,卢平这样想着,便被猝不及防的放倒了。
荒芜的峡谷被漫天的黄沙覆盖,两个人影在风沙中几乎隐没到不见,卢平的脚下仿佛踩到了某只巨兽的骸骨,他迎着风沙询问,被猝不及防的灌了一嘴沙子。
“这是哪儿?咳咳——”
露西身体内发出一声沉闷的钟声,一口带着复杂魔纹的半透明蓝色大钟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展开,风沙被虚幻的钟影隔绝了出去,露西开口回答了卢平。
“坦桑尼亚,奥杜威峡谷。”
“坦桑尼亚——你在开玩笑吗!”
“前几天在麻瓜的书上看到了,就想来看看,麻瓜称这里为人类的发源地,巫师说这里是乌干达魔法的起源,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卢平简直无法跟上露西的脑回路,在满月这天,各种古老遗迹魔力最丰沛的时候,带着他这样一个将变身的狼人,出现距离英国千里之外的非洲。
“我只能寄希望于乌干达会有好心的巫师替我们收尸。”
“不会死的,只是一次小小的尝试。”露西不知从何处掏出了坩埚,蹲坐在地上鼓捣起来。
“露西,你想打架我随时奉陪,但今天不行,满月被狼人咬伤是百分百会变成狼人的。”卢平劝告着,整个人一副要崩溃的架势。
“哦,那个呀,我是开玩笑的。”露西无所谓的说道,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
卢平的表情快要裂开了,他内心一瞬间咆哮着一头狼,他觉得自己应该咬露西一口才对。
露西不断地掏出瓶瓶罐罐的魔药,加进坩埚里,先是绿色的再是两瓶红色的最后是一瓶紫色的和一小瓶黑色的,她又随手从地上捡了根不知道是什么兽类什么部位的骨头,随意地搅拌了两下,药剂渐渐变成了水泥色。露西又摸出了个不算干净的杯子,用刚刚应该是被踩过的衣摆抹了两下,杯子似乎变得更脏了,露西盛了满满一杯药剂递给卢平。
“喝了吧。”
卢平的表情彻底裂开了,嘴角抽搐着,“这也是玩笑对吧?”